第69章
“……快点想个办法让他闭嘴，你不是他的宠物猫吗？”卢瑟有些抓狂地看向康斯坦丁，他实在有些受不了霍普的哭声了。
霍普已经哭了好几个小时。
康斯坦丁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卢瑟。他假装什么也没听见。随即他将手放在破旧的城堡墙壁上，又闭上眼睛。
涌动的魔力透着破败与腐朽，但毫无疑问的强大——这里是墨菲斯的领地，他曾经有幸前往，但最后又被驱逐。
现在，梦境国度居然变成了这样？
康斯坦丁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霍普小朋友一边哭一边在城堡里每一个房间反复翻找，试图寻找卢西恩的踪迹，但却一无所获。
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他只不过是出去找爸爸，结果现在连家都没有了。
卢西恩真的消失不见了。
但是霍普知道卢西恩曾经说过，他永远也不会离开梦境国度，除非死亡带来的迫不得已。
卢西恩死掉了吗？
霍普越想越伤心。
偌大的城堡回荡着小孩悲伤的哭声，这声音已经持续了很久，但霍普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办法，一想到他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卢西恩，霍普就感觉非常难过。
卢西恩会前往死亡之地吗？霍普一遍遍在心里询问。
希望如此。
但他知道，更大的可能是卢西恩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再次找到他的踪迹。
就算爸爸能用魔法复刻出另一个卢西恩管家，但他们也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卢西恩了。
这种感觉霍普说不清楚。
可是霍普不希望卢西恩离开他，他想要卢西恩继续陪伴他长大，并且每天都要给他做好吃的小蛋糕。
他还没有邀请阿尔弗雷德来城堡里和卢西恩见面——他相信两位管家先生一定能成为挚友。
“卢西恩——呜呜，霍普想你了！你在哪里呀？霍普不想玩捉迷藏了，好……好不好？呜呜你出来吧……”
小朋友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在地上，他感觉膝盖有点痛，可是卢西恩却依旧没有出现。
他越想越委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只能坐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
莱克斯·卢瑟被烦得不行。
“哭是最没用的行为。”卢瑟皱着眉头，心想他小时候可没有这么能哭。
他爸爸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都没有哭成这样。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自己就去想办法去争取。宇宙无穷无尽，知识也同样无穷无尽，只要想办法得到更多的知识，他总能解决问题。
莱克斯·卢瑟对自己很有信心，没有什么困难是他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一定是他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彻底研究。
但霍普的哭声他有点不太舒服，原谅卢瑟几乎从来没有和正常的人类幼崽接触过，他讨厌人类幼崽，也讨厌一切脆弱的东西。
而霍普恰恰是一个脆弱的幼崽，不是指他的能力不够强大——穿梭空间这种能力他也想要——而是说霍普从来没有思考过如何运用他自己的能力，他甚至没有思考过自己的能力来自于何方。
卢瑟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到霍普身边。他蹲下身，动作有些僵硬地擦了擦小孩脸上的眼泪。
“听着，霍普。”卢瑟的眼神让霍普有点害怕，“如果你失去了什么，就想办法把它夺回来。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变得更令人讨厌。”
“霍普不令人讨厌呜呜……爸，爸爸说霍普是全宇宙最可爱的小孩。”霍普磕磕巴巴地对着卢瑟说道，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没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如果你只会哭的话，你爸爸也会讨厌你的。”卢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着霍普说道，“这里是你的家，对吗？他变成了这样，可是你却什么都不做。你的眼泪能让这里恢复过来吗？能让你的卢西恩重新活过来吗？”
“不……不能呜呜。”霍普更难过了，但他隐约明白莱克斯叔叔的意思，他只坐在这里哭的确无法救回卢西恩，“那霍普该怎么做？”
“你问我？你只会靠别人吗？”卢瑟语气生硬地说道，他像霍普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会自己想办法从父亲的拳脚之下偷面包喂饱自己了。
霍普愣怔地擡头看着卢瑟。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没有人可以帮他。爸爸已经失去能力变成人类，他甚至很可能都不知道卢西恩的死亡。
这说明爸爸已经变得非常虚弱。
霍普突然就有了一种危机感，梦境世界的垮塌，卢西恩的消失，这些事情让一直生活在爸爸呵护下的小孩一瞬间感觉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他很想快快长大，如果他能知道更多的东西，学会更多的魔法，掌握属于无尽家族的规则，也许他才有机会救回爸爸和卢西恩。
“我……我知道了。霍普要快点呜呜……快点长大，霍普要让爸爸和卢西恩都恢复过来！”
小孩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又仔细拍了拍裤子，还乖乖地把衬衫的衣领折整齐。卢西恩和爸爸每天都很注意着装整齐，现在他们都不在，所以霍普可以自己整理衣服。
康斯坦丁从不远处走来。
“霍普，你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康斯坦丁很疑惑，上次他来到梦境之主的领地时，这里还完好无损。强大的梦境之主那双寒星似的眼眸让他胆战心惊，墨菲斯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向他时，总让他有一种灵魂都被冻住的感觉。
所以当他发现墨菲斯居然将霍普养大的时候，他其实感到很诧异。因为墨菲斯看上去就不像是能当个好爸爸的人，但事实证明霍普被他养得很好。
按照康斯坦丁的家族记载，几百年前，睡魔墨菲斯曾被人类囚禁。胆大包天的异教徒首领为了获得永生的能力，用上古流传的魔法阵召唤了属于无尽家族的成员。
他原想召唤死亡，但却因为一些意外而召唤了睡魔。
彼时，睡魔正因为拯救了一整个宇宙而变得虚弱不堪，这才让狡猾的人类钻了空子，被囚禁了70余年。
康斯坦丁的祖先也正是那时短暂得到过属于墨菲斯的沙袋。梦之沙、梦之石和头盔是睡魔法力凝结的三样宝物，它们拥有可以撼动平行宇宙的力量，所以康斯坦丁在见到红宝石的时候才费尽心思将之收入囊中。
只可惜他也不过成为了别人的棋子，红宝石恐怕现在仍旧在罗德里克·伯吉斯手中，康斯坦丁不认为他遇见这个一百多年前的死人是个巧合。
“你爸爸什么时候失踪的？”康斯坦丁又问了一句。
认真算来的话，墨菲斯的失踪已经有一年多了。不过霍普小朋友显然认为他已经找到了爸爸。
“爸爸很久之前失踪过一段时间，不过霍普又找到他了。”霍普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康斯坦丁，希望这个大人能解答他的某些疑惑，“可是爸爸现在变成了普通人类，小康，你知道霍普该怎么帮爸爸找回他的力量吗？爸爸甚至不会使用梦之沙了。”
康斯坦丁挑起一边眉毛：“为什么你第一眼见到布鲁斯的时候就确定他是你爸爸？恕我直言，蝙蝠和墨菲斯长得可一点都不像。”
霍普想了想，还是又认真的解答了一次这个问题：“爸爸的气味一直没有变过，霍普不会认错的！”
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魔法的角度考虑，每个人确实都会拥有独特的气息。就算是无尽家族的成员也一样。
霍普是无尽家族的一员，他不会认错无尽家族成员的气息，除非——
除非有同样身为无尽家族成员的人在误导他。
“说起来，霍普你见过你家里的其他人吗？除了墨菲斯之外，死亡、毁灭、欲望，绝望，狂热和命运，你见过他们中的哪些人？”
莱克斯·卢瑟静静站在一旁，消化今天得到的消息。
这世界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加神秘。
“霍普见过死亡，除了死亡之外，霍普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
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康斯坦丁心想。
他知道无尽家族成员彼此间其实多少都有联系，欲望和绝望是一对孪生子，他们平时总是待在一起。而墨菲斯与死亡的关系更加亲密，睡魔曾与死亡共同游荡在人类社会数百年之久。
命运永远拿着《命运之书》，他能看见所有宇宙的未来与过往，从不参与人间事物。
其他的成员有的待在自己的地盘，有的试图放弃职责，游荡在人类世界。
他们遵守着宇宙当中的至高法则，并在法则的约束下结合成为一个家族。
但霍普诞生以来，却从来没有见过除了墨菲斯之外来自无尽家族的成员。
这个新生的孩子并不受无尽家族的欢迎，又或者说，大家都在观望。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大家都漠不关心。
前一个可能说明霍普的存在也许会给无尽家族带来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甚至很有可能并不是好的方向。无尽家族的成员只有7位，多出来的第8位打破了平衡。
后一个可能说明霍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更大的可能是，霍普是注定消失的存在。所以他们并不愿意给霍普更多的关注，或者倾注更多的感情。
两个消息无论哪一个都不算什么好事。
而霍普很显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这个孩子恐怕连无尽家族成员的责任都不清楚，他身为拥有巨大力量的希望，却并没有承担相应的责任。
莱克斯从康斯坦丁的话和霍普懵懵懂懂的反应中也多少猜出点前因后果。霍普的存在大约是某种威胁，然而这孩子却不自知。
被家族流放的小可怜。
莱克斯·卢瑟对无尽家族突然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去找到睡魔墨菲斯，对吗？”卢瑟问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惜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康斯坦丁烦躁地搓搓手指，他现在很想来一支烟。
“我想也许我有些线索。”卢瑟拖长语调，露出一个有些自得的笑容，“我以为找人这种事，我比较擅长。”
“别打坏主意，卢瑟。”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当心秃头。”
时值壮年，拥有一头茂密红发的莱克斯总裁：……
这是什么来自地狱的诅咒吗？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脑海里一瞬间冒出很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