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反应最快的人是莱克斯·卢瑟，康斯坦丁慢了一拍。
在亲眼看见霍普开始消失时，莱克斯就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霍普的手。
于是康斯坦丁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普和卢瑟消失在他眼前。
或许这是见证真实世界的机会，莱克斯·卢瑟想道。
对他而言，像个傻瓜一样活着倒不如知道真相，然后再死去。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会死，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会给他带来无限生机，就像以前一样。
就在抓住霍普的手之后，卢瑟突然就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他感觉霍普突然就变得不那么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了，一种无情的冷酷与强大通过他与霍普接触的地方传来。在这一瞬间，他只能想到高高在上的神祇和冰冷无情的宇宙法则。某些至高无上的存在，让卢瑟甚至无法用语言表述。
随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普确实没有想到莱克斯·卢瑟会抓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离开哥谭。
在看见韦恩庄园被烧毁的时候，霍普只觉得自己需要再去一次死亡之地。无论是他认识的哪个人被带往了死亡之地，他都要将他们带回来。
不仅是布鲁斯爸爸，还有幼儿园里的艾琳娜小姐和死掉的孩子们。
他会让死亡将这些灵魂还给他。
可是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头。
霍普为难地看着尽管已经昏迷过去但仍旧紧紧拉着他不放的莱克斯·卢瑟。
他们现在正在死亡之地，属于无尽家族第二位成员——死亡的领土。
霍普其实很少见到他这位二姐。死亡喜欢游走在世间，而不是总呆在自己的领土。
死亡之地其实并不多么美好——尤其是对于活人来说。
这里没有繁华的都市和美丽的风景，也没有摩肩接踵来来回回忙碌的人类，这里有的只是永恒的静谧和亘古的平和。
霍普现在并没有看见死亡的身影。
莱克斯·卢瑟像一大坨石头一样紧紧挂在他身上，让霍普寸步难行。
霍普想了想，伸手掐住了莱克斯·卢瑟的脸和鼻子。
莱克斯·卢瑟感觉自己正迷迷糊糊地飞行在宇宙中，身边都是些令他很想宰掉对方的外星人。这些外星人个个都长得像霍普和克拉克·肯特，他们像蝗虫一样围过来，将他周围包裹的密不透风。
莱克斯·卢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真的窒息了。
霍普看见莱克斯·卢瑟像一条不小心被扔到岸上的鱼一样，扑腾着手脚拼命挣扎。
于是她又换了个方向——这次他揪住了莱克斯·卢瑟的耳朵。
已经醒过来的莱克斯·卢瑟：……
“能放开我了吗？霍普。”莱克斯·卢瑟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假笑。
“你总算醒啦？霍普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霍普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他很担心莱克斯·卢瑟这个脆弱的人类，毕竟这里是隶属于死亡的地盘。活着的生命走入这里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亡。
但莱克斯·卢瑟相当于是跟着他偷渡过来的，他没有正常经历死亡，就来到了死亡之地。
霍普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活着还是死亡，大概就是薛定鄂的活着吧。莱克斯·卢瑟此时是生死两种状态叠加在一起的猫。
“这里是哪里？”莱克斯·卢瑟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似乎又有着一切。
光与影在他眼中不停变换，他也形容不出来这里究竟是纯白一片的空间还是带着微风的旷野。
视觉似乎正在欺骗他，听觉正在让他听到任何他想听的声音，不管是深海巨鲸的沉吟还是大都会的钟声。
只有霍普真实出现在他眼前。
莱克斯·卢瑟紧紧抓着霍普的手，丝毫不敢放开。他有预感，如果离开霍普，他很有可能会迷失在这片无尽之地。
“这里是死亡的领地。”霍普回答道，“你不应该来这里，活着的人是不能见到死亡的。”
据说，人的一生将会见到死亡两次。一次是出生的时候，一次是死亡的时候。前一次他们饱含期待，后一次他们总是试图拒绝。*
但莱克斯·卢瑟却感觉这个说法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某个奇怪的地方，他曾经听到有人这么说。
“我现在要去找一些留在死亡之地的灵魂，”霍普安慰地拍拍卢瑟的手，“你不要怕哦，只要紧紧跟着我就不会有事的。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找到布鲁斯爸爸和艾琳娜小姐就离开这里。”
听上去是要去找死。
“艾琳娜小姐？”卢瑟眯起眼睛，刚刚看过的那则新闻浮现在脑海中，“哦……那间幼儿园的老师，所以你确实有办法救他们。”
霍普看了看卢瑟，有些沮丧的低下头：“其实……我不应该这样做。”
“不应该？你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卢瑟不是很理解霍普这种做法，除非……有什么东西在限制他。
“总之，霍普要先偷偷找到布鲁斯爸爸的灵魂，然后带他离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最好不要惊动死亡。”
死亡？
莱克斯·卢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类似神明的形象，这个联想让他心情有些糟糕。
不过，莱克斯·卢瑟怀疑布鲁斯韦恩根本就没有死。
蝙蝠侠怎么可能死在一场蹊跷的大火中，更何况还有超人和他在一起。
只不过霍普看上去似乎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正好，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霍普究竟是什么物种。
“所以接下来你准备带我去哪儿？”卢瑟问道，“这片领地的主人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吗？”
霍普点点头：“我们悄悄的。这对你来说很危险，所以你要乖乖听霍普的话。”
卢瑟看着一米多高的小鬼，点了点头。
霍普伸出手，主动牵住卢瑟。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往前走。
可原本不以为然的卢瑟心里却不受控制地产生怀念和悲伤。就好像他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努力压下这种情绪。
但他的理智却没有办法让他控制住自己。
越往前走，卢瑟感觉自己对时间与空间的感知就越模糊。
再往后，卢瑟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他的大脑不自觉放空，但脚步却始终往前，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的灵魂。
“你不该来这里，霍普。”
卢瑟一激灵，混沌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这时他才发现，有个女人站在他面前。
死亡穿着她最爱的重金属风衣服，眼角下的花纹让他看上去独特又神秘。像是暗夜里的舞者，又像独自流浪的女巫。
“死亡。”
卢瑟感觉霍普有些紧张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后对着女人打了个招呼。
死亡？
是某种概念意义上的神明吗？
“回去吧。”死亡的眼神带着怜悯，“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
霍普感觉有些受伤。
之前在爸爸的城堡中，他曾经见过死亡一面——就在他诞生的时候。
那时候，欲望和绝望也曾来看过他。
但霍普能隐约感觉到他们并不喜欢他。
所以上次他来死亡之地带走托马斯和玛莎的灵魂时，也只敢偷偷地来。
死亡的强大让霍普有些喘不过气。
他开始发自内心地恐惧无尽家族的其他成员，但他又知道他们是他的家人，他们本应当更加亲密。
可霍普没有退缩。
他只是不自觉地又抓紧了卢瑟的手，似乎想要得到一点勇气。
“我……我想请你将爸爸的灵魂还给我。还有艾琳娜小姐，还有妮娜和霍华德，他们不小心死掉了。我想……想带他们回家。”
在死亡的注视下，霍普结结巴巴地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爸爸的庄园烧掉了……但是没关系，爸爸肯定可以再建一个新的庄园，说不定更大更漂亮。梦境之国没有了也没关系，爸爸肯定还能再创造一个新的梦境之国，比现在更有趣。”
霍普又想起残破不堪的梦境国度和变成废墟的韦恩庄园，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霍普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眼睛。
“霍普只是想让他们回来而已。”霍普反反复复的表达自己的请求，“你可不可以让他们回来？霍普有爸爸的沙袋，超厉害的！霍普可以和你交换。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只要是霍普有的，都可以送给你。爸爸送给过我雕像，在北极，我可以把它送给你！那是霍普最喜欢的礼物！还有阿尔弗雷德的小甜饼，爱德华送给我的小蛋糕，布鲁斯爸爸有时候会买冰淇淋给我吃，都可以送给你！呜呜……你可以把他们的灵魂还给我吗？”
说到最后，霍普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不过他还记得卢瑟告诉过他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小朋友努力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死亡。
死亡的眼神中带着怜悯。
她记得每一个被他带走的灵魂，从古至今，每个灵魂都独特而有趣，这是死亡对自己的职责中最喜爱的一部分。
她还记得艾琳娜临走之前，仍依依不舍地看向幼儿园的方向。
乐观的老师到最后只是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幸好今天幼儿园有几个小朋友请假了，他们没有经历这样可怕的场景，真是太好了。
随后她就带着两个懵懂的孩子，跟着她一起来到了死亡之地。
“抱歉，霍普。”死亡摇了摇头，“我想我恐怕没办法帮你。”
莱克斯·卢瑟一直没有讲话，他只是安静的听着霍普与死亡的对话。
只是随着对话的进行，有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比现在的他更年轻的莱克斯·卢瑟穿梭在热带雨林中，似乎正在寻找某个宝物。
霍普仍旧倔强地看着死亡，摇了摇头。
但死亡却对他他摇了摇头。
“我见过你。”卢瑟就在此时突然出声，“但我却不记得这件事，直到见到你的这一刻。”
死亡像是现在才刚看见卢瑟一样，她扭过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卢瑟两眼。
“是你。”死亡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愉快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人一生只能见到死亡两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濒死。但从来没有人将死亡当作随时愿意探望的朋友。
但死亡清楚滴记得自己的确已经见过莱克斯·卢瑟两次。
原本霍普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他感觉到这件事已经从卢瑟的脑海中消失。如果卢瑟想不起来曾经见过她，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但我却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回事。”莱克斯·卢瑟的眼睛紧紧盯着死亡，最后他肯定地说道，“但我绝对见过你。我记得……热带雨林，我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似乎是受伤了。”
死亡对着他笑了一下，眼下的黑色花纹有生命似的流动起来。
“我们的确见过面，准确来说，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听上去像个奇迹，你是死亡面前的例外。”
莱克斯·卢瑟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前所未有的新奇之物。
“有人动过我的记忆。”最后，他肯定地说道。
死亡又笑了笑：“需要我帮你恢复吗？”
“我想还是不了。”莱克斯·卢瑟并不准备接受死亡的好意，“谁知道你帮我恢复的又是不是我真实的记忆呢？我总会有办法找到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