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等墨菲斯终于离开欲望的领地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整个宇宙在他眼前变成五彩斑斓的色块，而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影响这样的变化。
许久之后，空间得以重构，时间才重新开始流动。
太阳照常升起，而他的梦境国度也恢复正常，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手中拿着那块重新出现的红宝石，它自然得像是从来没有丢失过。原本应该已经被他赠予霍普的沙袋此时正完好无损的挂在他的腰间，也许谁都不知道，有个5岁的孩子总喜欢拿他恶作剧。就连鸟嘴形状的面具都重新出现在他怀里，他的三样宝物似乎从来都未曾被人拿走。
卢西恩对着自己的主人鞠躬，欣慰的表示梦境国度一切正常，并且一如既往。嘎嘎也同样像人类似的弯下腰，站在椅背上欢快地又沙哑地唱起小调。
没有人问起霍普，因为他们已经遗忘。
梦境国度的主人重新坐在城堡里那至高无上的王位上。寒星似的眼眸隐藏在阴影中，远远望去，令人胆寒。
墨菲斯感觉到自己的能力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强大，而象征着他的存在的梦境之国也随着他本人的恢复而变得更加完美。
但这不是一种进步，而是一种倒退。
墨菲斯此时此刻才真切感受到霍普究竟拥有多大的能力。他让梦境国度回溯，甚至让自己的力量回溯。
但这一切不该发生，在他原本的计划中，霍普可以承接梦境之国的力量，以希望的名义延续梦境国度的辉煌。然后，他将成为无尽家族的第7人，因为前任睡魔将投入死亡之地。
他本打算让这一切慢慢发生。
墨菲斯知道的命运与霍普的命运早就息息相关，从他在路西法面前说出那句‘希望’开始，霍普就是他的责任。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欲望破坏了。
墨菲斯此刻无法克制内心的难过，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流露出刻骨的痛苦。但他却没有办法与任何人诉说，因为霍普存在的痕迹已经被时间和至高的宇宙法则抹去。
除了某些特别或意外的存在，将不会再有人记得霍普。
就连卢西恩和嘎嘎都将霍普忘得一干二净。
欲望站在领地里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他疯狂诅咒霍普是个混蛋，诅咒宇宙法则对霍普和墨菲斯的偏爱。
他开始希望世界上再也没有霍普，如果再诞生一个希望，他一定早点下手，将之扼杀在摇篮中。
然而这话本身就是个讽刺，欲望的希望是希望消失不见。
墨菲斯如果知道这件事，恐怕会笑死过去。
然而愤怒的欲望却根本就不敢离开自己的地盘——只要他离开这里一步，墨菲斯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他是那么清楚睡魔的报复心。
该死的霍普！
让他所有的计划功败垂成。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罗德里克·伯吉斯这群亡灵借由红宝石的力量将霍普最爱的爸爸们全部弄死，这样他就可以击垮霍普的心灵。
等霍普对整个世界绝望，就是他收割成果的时候，他将吞噬霍普的力量，成为无尽家族最强大的人。这样强大的他一定能让所有家族成员刮目相看。
当然，他还有备选的第二个计划。莱克斯·卢瑟这个人他相当了解，这家伙同样是被整个宇宙偏爱的存在之一。他拥有超越整个宇宙绝大部分人类的智慧，能够制造出击垮神明的武器。
所以他只不过稍微诱惑了一下莱克斯·卢瑟。他让卢瑟意识到，这个世界如果拥有强大到不讲道理的外星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同时他还放大了卢瑟善妒的一面，这些综合在一起，莱克斯·卢瑟就变成了一个既渴望强大的力量，又暗中嫉妒超人的家伙。而在这个世界中，卢瑟的嫉妒和多疑将转移到霍普身上。
按照欲望曾经偷看到的另一个宇宙的轨迹来看，莱克斯·卢瑟能够制造出毁灭日这样的终极大杀器。这东西用来对付霍普再好不过。实在不行，让他亲眼看见超人和蝙蝠侠死在他眼前，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方案。
只可惜这一切都失败了。
欲望完全不理解霍普为什么会宁愿放弃这个世界里他爱的爸爸们，决定自己欣然赴死。
这个完全不懂人类感情的笨蛋小鬼难道不应该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留在爸爸身边吗？
他难道不应该只会抱着爸爸的尸体大哭吗？他好不容易才让霍普误以为超人和蝙蝠侠是霍普的爸爸，这是他犹豫了很久才为霍普决定的对象，甚至耗费了他绝大部分力量。
他观察过霍普很长时间，这个孩子平时除了哭就只会找爸爸。让他离开爸爸根本不可能！
欲望崩溃地抱着膝盖坐在领地中，但此时他已对现状无能为力。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也许再过段时间，他又能想出更加绝妙的主意。
手中拿着《命运之书》的命运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完全不想将手中的书翻到下一页。
死亡坐在自己的领地内，安静地目送原本属于他的灵魂慢慢消失。这些人将不会再记得自己第二次见过死亡的事实。
也许未来他们还会在同样的时间被她接回死亡的领地，也许不会。因为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被改变，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至少托马斯和玛莎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改写。堪萨斯农场的肯特一家也没有因为一场龙卷风而陷入悲痛。
绝大部分人都在照常生活，没有人意识到不对，除了那些特殊的和意外的存在。
“所以布鲁斯，你什么时候去偷偷学习武术了？”托马斯搂着自己亲爱的小儿子，有些感慨地问道，“我猜是佐罗和灰幽灵带给你的影响，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不如多请几个家教和体育老师？相信我，我绝对绝对支持这一点，你不必偷偷学习。”
“你救了我们的命，布鲁斯。”玛莎紧紧搂着刚满九岁的小儿子，眼里全是后怕，“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但这太危险了，布鲁斯！你要知道，我们最大的希望是你安然无恙，而不是要你冲上去替我们挡住危险。”
布鲁斯窝在妈妈的怀里，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在看见劫匪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所有的招式自然而然的用出来，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学过这些。
布鲁斯感觉自己不应该只有9岁，他好像应该再大一点，大到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
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同样感觉不对劲的还有斯莫维尔小镇的克拉克·肯特。
他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全都是乔纳森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亲爱的父亲脸色惨白，呼吸停止，一旁还有玛莎悲痛的哭声。
这个梦境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醒来的那一刻还在流泪。
克拉克光着脚就往楼下冲。
乔纳森和玛莎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看见慌慌张张的儿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早安，克拉克。”
“……早，爸爸妈妈。”克拉克·肯特这才感觉有些安心。他坐在餐桌旁，看着忙碌的父母，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不对吗？克拉克。”细心的玛莎走到儿子身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卷发，问道。
“不，没有什么。”克拉克仔细看了看玛莎的笑脸，最后叹了口气：“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我梦见那场龙卷风差点带走乔纳森。”
“所以是你莽撞的老父亲把你吓到了？”玛莎用责备的眼神看向丈夫。
“我很抱歉，亲爱的。”乔纳森同样心有余悸，那场暴虐的龙卷风让他们每个人都印象深刻。执意留在最后，帮助农场的其他人撤退的乔纳森是最接近危险的一个人。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应该喊我去帮你，爸爸。”克拉克笑了一下。
但他却仍旧无法安心。让他感到不安的源泉，一方面是玛莎和乔纳森，另一方面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他现在却找不到那是什么。
“今天想吃什么？苹果派怎么样？”玛莎和乔纳森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样感受到儿子的心情低落。
“苹果派？可是我今天想吃蓝莓派……”
“蓝莓派？我好像从来没做过蓝莓派，你会介意我尝试一下吗？”玛莎疑惑地看着儿子。
“怎么可能？你以前总是做给……”做给谁呢？克拉克隐约觉得有这么一个人，每天都吵着要吃玛莎做的蓝莓派。
可他并不认识这样的人，甚至玛莎也不会做蓝莓派。
克拉克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比他更头疼的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
正义联盟内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因为康斯坦丁突然虚弱地带着一个糟糕的消息出现在众人面前。
自从蜘蛛侠在阿尔弗雷德眼前消失，蝙蝠侠就没有合过眼。他猜测另一个宇宙——更准确来讲是霍普——出现了巨大的变故，同时他发现自己连接另一个宇宙的通道，突然变得极度不稳定。
这些现象正在佐证他的猜测，霍普出事了，很有可能另一个宇宙也出事了。但到底是什么事会威胁到霍普，这是蝙蝠侠目前也没有头绪的。
直到康斯坦丁一副虚脱的样子出现在正义联盟大厅，一张口就要吃东西。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超人漂浮在空中看向已经连续吃了两个蝙蝠汉堡外、三杯超人可乐外加两盒闪电侠薯角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头顶上曾经怎么也无法消失的猫耳朵和身后的猫尾巴，现在已经不见了。这一点落在蝙蝠侠眼中，同样证明霍普正在面临危险。
更有可能的猜测是，霍普正在消失。所有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
“什么事？我没事，我很好。”康斯坦丁继续狼吞虎咽，活像是几十年没有吃过东西一样。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目测康斯坦丁至少瘦了十几斤，他从一个正常而健壮甚至肌肉饱满的男人变成了瘦骨嶙峋仿佛长期有不良爱好的中年大叔一样。
“这都要怪你亲爱的小儿子，你要是在无尽的虚空中被迫卡在时间缝隙里好几年，他妈的你们也会变成这样！”康斯坦丁愤愤地咬下一大块披萨，嘴里恶狠狠的咀嚼，像是在咬什么令他痛恨的生物的肉。
“我儿子？时间缝隙？”克拉克皱起眉头：“你是说……霍普？霍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