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去学校上学,上京最好的学校,他坐在位置上画飞机,旁边的一个同学突然凑过来,兴奋地问他,眼睛好像在发光,“江斯年,你哥哥是不是江烬生啊?”
江斯年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但是他跟哥哥不熟,哥哥从来都不跟他说话,估计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天呐!你知道你哥哥有多厉害吗?我们学校高中部最出名的就是他了,经常有媒体来我们学校找他采访做节目,他会做很厉害的化学实验,还可以做非常复杂的飞机模型,就没有他不会做事情!我好想见见他啊。”
听着听着,江斯年的眼睛也亮了。
他背着书包回家,开始尝试跟江烬生说话。
他会抱着航空书册敲他的房门,然后里面只传出来一声滚。
江斯年以为哥哥讨厌他,因为他抢占了他的的家。他虽然年纪小,却也清楚,爸爸自从他来了这个家后,就没给哥哥好脸色看,当然哥哥好像也不需要爸爸的注意力。
他们虽然没怎么吵过架,但好像已经到了一句话不说都能够感受到厌恶的关系了,他在几天后,他的生日那天,彻彻底底感受到了这个冰冷残酷的事实。
江斯年一个人在家,保姆带着他到了泳池旁,让他进水里,放了一个泳圈,说是放松一下身体,他还听到保姆阿姨跟妈妈的聊天内容。
“夫人,听您的,少爷已经在泳池里了......啊对,拿的是那个泳圈......大少爷是等会儿就放学了,应该不久就回家了。”对面的妈妈不知道说了什么,阿姨有些意外,“让我现在回家?”
江斯年听到手机对面的妈妈说了什么五倍工资之类的,阿姨高兴地一直说好,然后离开这里去收拾东西了。
结果她刚走不久,泳圈就破了,他不会游泳,瞬间溺在水里,鼻子嗓子里全是水,他一直向上滑,可谁知越滑越没用。
在他马上快晕过去的时候,江斯年听到扑通一声,有个人把他从泳池里拉了上来。
江烬生使劲拍他的背,江斯年终于把肺部的水都呛出来了,对上哥哥眼神的那一刻,他好想哭,结果嗓子一紧,又被水呛住了。
原来哥哥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可是后来哥哥被爸爸打了,脖颈后面还留下了好大一块疤。
后来江烬生去了国外,江斯年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结果一年后他听说哥哥回来了,在华宜,他就跟妈妈说他想去找哥哥。
妈妈毫无疑问地拒绝了他。
江斯年却看着伶儒雅那张脸,非常冷漠地说道,“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告诉爸爸当初你是故意让保姆阿姨走掉的,为了让大家误会哥哥想淹死我。”
而且泳圈偏偏挑了坏的。
伶儒雅当时蹬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让他去了。
他跑去找哥哥,背着书包,很轻,没装多少东西,站在哥哥房前,发现门是锁的,但还是很兴奋,他往周围环视了一圈。狭窄的楼道,昏暗的角落,还有这长了苔藓的水泥地,头顶的灯泡也时好时坏,对家的门上面都是铁锈。
原来哥哥现在住在这样的地方。跟以前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知道他怎么忍受的。
等到了下午,他听到楼梯传来的踏步声,他兴奋地转头一看,叫了一声,“哥哥!”
江烬生眼底尽是黛青,眼皮这样冷冷垂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孩,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有些过度冷漠。
头顶的灯一直闪,忽暗忽明,男生的脸上切割出凌厉冰冷的线条,眼尾那颗痣晕在月色里,复上一层冷淡的光。
刚给医院打完电话,费用又涨了,妈妈的护工还得重新找一个,原来那个不干了.......总是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到了回家的时候,他擡头望了望,深蓝色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也就照亮不了前路,一切都注定是没有结果,模糊至死的。
上楼,手里拿着手机,刚才在看林俞发来的消息,现在屏幕还亮着。
[林俞]:给你点了外卖,牛肉面,记得趁热吃。
[林俞]:还有一些烫伤药,记得贴。
江烬生刚拒绝了她的代言人比赛邀请,但她好像没有放在心上。
他后知后觉地抚上脖颈,摸到了一大片凹凸不平,手臂垂下来,才发现自己手臂处有几处烫伤的疤痕,应该是前阵子替老刘修车时候被烫到的,他自己都没发现。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孩。
江烬生连名为‘累’的身体感受到体会不到了。
就像窗外无尽浓稠的黑夜,旋转,浓缩,卷起阵阵风暴,无声,却最能杀.人于无形,我们只能被无情卷入中心,全身骨骼尽毁,连最后的呜咽都喊不出来,只能淹没在墨色当中。
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