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江斯年视角(上)
江斯年在搬去江家之前,伶儒雅就告诉他。
“不要惹事,不要贪婪,最好装个哑巴,江家的人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定要讨好江君朔,不能惹他生气,但是江烬生的话,尽管无视他。”
最好能适当地激怒他。伶儒雅在心里补充了这句话,正在对着镜子拍粉饼,检查自己的妆容。
江斯年乖乖站在旁边,看着镜子里的妈妈,“妈妈,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讨好他?”
伶儒雅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不高兴,啪地一声盖上了粉饼盖子,吓的江斯年眨了下眼睛,睫毛直颤,“让你做就做,哪来那么多废话!”她眼珠子向上一翻,不耐烦道,“去客厅给我倒水去。”
江斯年低低地哦了一声。他去客厅想拿水壶,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了,怎么都拿不起来,卧室里妈妈又催了一声,他只好使了浑身的力气,终于把水倒了出来。
然而杯子刚拿起来就开始晃,他一直想稳着,可连三秒都没撑住,离开桌面的那一刻,杯子就从他的手里掉了下去,摔的稀碎。
妈妈听到声音出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干什么?!连个杯子都拿不起来是吗?你知道这个杯子多少钱吗?!”
江斯年赶紧蹲下去捡碎片,无意间割碎了他的手,“妈妈,我没有,我刚才手突然使不上力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废话怎么那么多,别说了,吵吵的头疼,把地给我收拾干净了!”伶儒雅出来拿了一盒面膜,气冲冲地回卧室了。
江斯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割出来的血,然后擡头,妈妈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妈妈总是没有耐心听他说完话,也不关心他在学校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朋友。因为妈妈工作的原因,他总是在转学,认识不到新的朋友,也没有适应新环境的时间,妈妈每次都会穿的光鲜亮丽,几天不回家,家里只有保姆会照顾他,可她们都是白天的班,晚上就不在了。
江斯年只能一个人睡觉。
无论窗外打雷还是下雨,他都只能捂在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有时候会拿起公共电话给伶儒雅打电话,她总是喝的很醉,话都说不清楚,很明显晕乎的不行。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一个人在家里睡不着。”
“睡不着就别睡了!烦死了,艹,服务员,再给我来一瓶,”伶儒雅躺在卡座里,周围地震天眼摇的音乐吵的她大脑皮层快炸翻了,她握上酒瓶,摇摇晃晃地往酒杯里倒,结果全部都溢出去了,嘴里还跟同伴模糊地嘟囔着,“妈的,这江君朔还真他妈鸡贼,到现在都不肯赶董倾瑜那个贱人出去,老娘天天跟她在一个公司呆着都要吐了!呕——!”
旁边的男人应付着,“儒雅姐,别急呀,董倾瑜逍遥不了多久了,最近那群老古董可都盯着她呢,到时候江君朔是想护都护不住。”
“江君朔不想让董倾瑜走还不是觊觎她的背景,她读研时候的那个导师可了不得,听说他最近准备回国在江氏和楚氏当中选一个当顾问呢,江君朔再怎么不喜欢董倾瑜,这个节骨眼上也得先忍一忍啊。”
伶儒雅眼角红醺,眼珠子像蒙了一层水雾,什么都看不清,天花板都在不停旋转,“呵,要不是为了钱,谁他妈看得上江君朔那个货?”
她可没心情听你们在这剖析江君朔和董倾瑜的关系如何。
轰隆隆——
窗外闪过几道雷电,金黄色的,江斯年连镜子里自己惊悚的表情都看不到了,他害怕死了,“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现在打雷了,我真的好害怕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艹烦死了烦死了!你叫什么叫!家里不是有保姆吗?”
“保姆阿姨下午八点就下班了,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江斯年哭着嗓子,抽抽噎噎,然而下一秒却被伶儒雅暴怒而言的阵势给唬住了。
“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啊?!是埋怨我出不起请全天保姆的钱还是想告诉我,你其实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累赘!怪不得江君朔到现在都不肯认你!看看你这个窝囊废的样!”
伶儒雅把桌面上的东西都一扫而空,酒瓶混合着水杯轰隆碎地,“你小子以为挣钱很容易是吗?老娘小时候高烧四十度差点死了也不见我爸从赌场回来看一看我啊?!你现在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天天保姆伺候着,还在这里叫叫叫!叫的人耳朵都要流血了!再叫我就把你扔出去!别想在家里睡觉了!”
江斯年浑身一哆嗦,肩膀耸的高高的,连脸上的泪水都凝固了。
啪——
妈妈把电话挂了,只剩下嘟嘟嘟的机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回荡,最后消失殆尽。
后来伶儒雅如愿进了江家大宅,他难得被她牵着手,带到江君朔面前,温声教着,“来,斯年,叫爸爸。”
江斯年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试探性地叫了声,“爸爸。”
那个男人喊他过去,表情挺慈祥的,好像也很喜欢他,把他抱在腿上,问他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玩具之类的,他只说自己喜欢奥特曼,不敢多要别的。
这栋房子里白天黑夜都有保姆,江斯年却不怎么开心。有一天他正在卧室里写作业,听到门口有什么声音,佣人在欢迎谁。
他闻声出去,头从门口探出去,见到一个男生穿着上京一高的校服,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鼻梁高高的,下颌角这样扬起来的时候,很倨傲,然而那双狭长黑眸却没有一丝波动的痕迹,宛如一潭死水。
佣人问,“少爷,您回来了。”
“你是不是说错话了,”江烬生唇角勾起讥讽笑容,眼角促起,朝这边偷看的江斯年投来一个冷漠的眼神,嗓音冰冷,“真正的少爷在那。”
江斯年立马藏了回去,背靠着墙,心脏怦怦跳。
这个哥哥明明没有往这边看,怎么知道他在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