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求援(1 / 2)

第138章求援

而几乎与此同时。

“驾!!驾!!!”

绿洲城外十里,幽深密林之中,骏马飞驰。

那纵马疾行的青年,通身皆作突厥黑甲卫打扮,然细看其甲盔之下、被寒风冻得通红的面庞,却显是个年纪不大的魏人少年。

此刻正是清晨,雾浓露重,密林间除却兽类窸窣动静,再无人声。

这突兀响起的马蹄声,倒似一瞬惊醒了林中无数沉睡生灵,枯枝断叶碎于蹄下,鸟兽虫鸣不绝于耳——少年却仍充耳不闻,任由缰绳将手指勒得生疼,只拼命抽打马鞭。

“驾!!”

【突厥与我军战于城下,魏人虽远在琼山关外,可按理说,一夜过去,总该知晓城中生乱,有所反应,却至今按兵不动,其中定然有诈。所以,这第三件事,曹恩,便请你代我把这枚印鉴,送去魏军大营……】

【这……?!】

少年脸色大变,当即撩袍而跪,【此事万万不可!还请神女恕罪,末将,请恕末将万不能从命。】

【为何?】

【此物……这、这枚印鉴,既是赵氏虎符,更是赵家家主令信。多年来,见此印者,如见家主,可统率三军,号令城中上下事务。如今摄政王已死,若再将此物交予魏人,那、那我辽西岂不是——】

当初绿洲城守城一战,赵家精锐近乎倾巢而出,付出何其惨烈代价,终于一举得胜。

为此,凡辽西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满城庆贺的场景仿佛仍在眼前,谁想如今不过月余光景,就要向手下败将仓皇求援,甚至不惜将一朝权柄拱手奉上、俯首称臣。

莫说此事只是神女一人决断,就算赵氏族老尽皆在此,恐怕,也没人敢轻易点了这个头……遑论他区区一名王府亲卫?

【的确,这与投诚无异。】

【……】

曹恩将头埋得更低,讷讷不敢言。

心中只盼她能收回成命,纵使叫他战死沙场,也好过如今这般煎熬。

然而,事与愿违。

【这枚印鉴留在我手上,或许,确能与绿洲城共存亡。】

塔娜仔细端详着掌心玉戒,幽幽道:【可惜,以我眼下伤势,恐怕挺不过今日……我若一死,城中群龙无首,若再被突厥人抢入屠城,必当横尸百万,血流成河。我也在想,究竟是该眼睁睁看着突厥人抢入城中,还是让魏人插手,求得一线转机……?曹恩,如若是你,你会怎么选?】

【神女……】

【于公,辽西与大魏本是同气连枝,摄政王亦曾是大魏皇子,若非世事无常,辽西本该仍属魏朝统辖,他们绝不愿坐视辽西落入突厥人手中,从此盘踞西南全境,虎视眈眈;而既是同气连枝,他们自也不会叫辽西从此旁落,至多不过是换个人来坐镇此地,换个人来做辽西王。城中百姓,凡愿顺从者,仍能在其手下求得无恙。】

她说:【可突厥人不一样,他们要的,是地盘,是金银财宝,是女人和牛羊,还有,供他们驱使的奴隶。在这千百年不变的欲望跟前,没有人能拦住他们,包括我。活着的我做不到,死了的我,也就更加无能为力。】

曹恩闻言,不由心神一震,悚然擡眼看她。

然而,四目相对,他却并没能从这少女眼中读出一丝一毫的伤感或无奈。相反,她神情平静,眸光无波,半晌,甚至低头为膝上“睡着”的人撚了撚衣角。

【于私,】塔娜轻声说,【这亦诚然是我的自私。】

【我不愿看到他身首异处,更不愿他死后,依然只是世人眼中争相抢夺、威胁后人的筹码。我早已许诺过他,生同衾,死同xue……所以,便让我夫妻二人死后,享得几日安宁罢。】

许是她说话时的神情实在温柔,又或是他被她嘴角蓦然滴落的鲜血惊得忘了拒绝。

曹恩甚至记不起,自己彼时是如何信誓旦旦点了头,更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压下满腔疑惑不解,以至默认了她与那魏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待回过神来,那枚玉色扳指已在掌中攥紧。

【如果可以,务必将它送到一位名叫陆德生的医士手中,你交给他,告诉他,是谢姑娘命你前来交付的信物,请他务克万难……他自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曹恩,你能做到么?】她问他。

【能。】

他于是咬牙点头道:【末将、末将定当不负神女所托!】

话分明喊得字字掷地,分外坚定——犹如为自己壮胆一般。

她看着他,却不知怎的,突然笑了,随即伸出手去,轻轻拭去了他脸上不觉溅到的血迹。

【如果这世上当真有神存在,】她说,【如果我真的配得上这‘神女’的名号……曹恩,天神会保佑你的。愿你此去,一切顺利。】

【……是!】

【活着回来。】

轻抚在脸上的手掌并不细嫩,甚至有些粗糙,那些来不及清理而深陷入伤口中的泥沙,令她的手掌远不似养尊处优的贵女。可他仍然牢牢记得那只手停留在脸上一瞬的触感。

那样温暖,那样轻柔。

仿佛那一刻,神灵的目光,也曾当真为他而停留。

......

“驾!驾!!”

耳边风声凛冽、寒风如利刃剐过脸颊。

紧攥缰绳的手指亦不知何时磨出血泡,曹恩却早已无暇他顾,只一心默默计算路程,不料,行至密林深处、又忽觉不对,当即勒马而停。

一手安抚着胯/下躁动不已的马匹,一手按住腰间佩刀。

这少年人屏息侧耳:远方传来的马蹄声,脚步声,间或夹杂着铿锵有力的引路号令——

是急行军!

曹恩心口狂跳,一时不敢确认来者是否魏军,抑或突厥人仍有后招,唯有将马匹藏于林间,自己翻身上树,凭高远望。

放眼望去,只见墨底金字的大魏军旗飘荡于林雾之间。

一眼望不到头的黑压压人群,密而不乱,骑兵在前、刀斧盾兵在后,整齐划一的军阵,向此疾速靠近。

而他认出那旗帜,不由又惊又喜。

只思前想后,仍不敢贸然迎将上前:若被对方视作敌军射杀当场,一路颠沛、岂不都付诸东流?直至视线望向脚下,他蓦地灵机一动。

当机立断、将一身突厥样式的甲胄除去,丢入林间掩埋,又跳下树来,以佩刀大力劈向身旁树身。咬牙连砍数刀,这巨树终于应声而倒。

倒地时发出的轰然巨响,果真令前方军队为之一滞,先后勒马而停。

“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却不等对方来人质问,曹恩跳出林中,先一步扬声喊道:“前方绿洲城,已被突厥人率军合围,危在旦夕。末将曹恩,乃辽西清水镇人士,此番乃携神女密令而来,愿与大魏结盟应敌,逐突厥蛮人于玉山关外!时间紧迫,神女有命,愿将我军主帅印鉴呈上,以见我方诚心。敢问陆德生、陆医士

可在……”

他丝毫不敢提起那位已然殒命围捕之中的大魏皇帝,只扯开嗓门、向魏人公然投诚。

“正是在下。”

话音才落,一青衣男子闻声拨开人群、策马行出。

此人面容温雅,肩背药箱,乍一看,果真是作寻常医士打扮,丝毫不见金戈戾气,与旁边一众面带惊疑、全副武装的大魏军士一比,尤显格格不入。

曹恩见状,顾不得身上衣衫单薄,被冻得直打哆嗦,忙上前去,将手中玉戒呈上,向他道明经过。

陆德生听得眉头紧锁,不时侧过头去,望向身旁迟迟未曾开口表态的兆闻。

直至听他说起、是“谢姑娘命我前来交付此物”,却如大梦初醒一般,瞬间脸色大变。

“是沉……!”

话在嘴边,不知想起什么,又匆忙一转。

他失声喊道:“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众人面面相觑,四周顿时一片倒抽冷气的窸窣动静:毕竟,普天之下无人不知,这位独得天子钟爱的谢皇后、当今太子生母,早已埋骨多年。怎么此刻又能托人前来交付信物?

难道,难道真是怪力乱神不成?

陆德生环顾四周,亦自知失言,面色悄然沉凝。

然而,追问曹恩几句过后、得知那位“神女”已然重伤在身,又不由急火攻心,再无意多作解释。

只望向兆闻,一字一顿道:“既是皇后所托,”陆德生说,“此事,当不容有失。”

昔日大魏的皇后,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赤地神女,前朝阿史那珠遗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兆闻有太多疑惑在心,却也知晓此事耽搁不得,思索片刻,心下已有决定,向陆德生微一颔首,“我等既要营救陛下,本就不免与突厥人为敌,若能收复辽西,也算了却一桩……”

一桩陈年旧账。

话未说完,他身后却倏然冲出一人一马,直将他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被受惊的马儿甩下地去。

“够了!何须多言!”

白发长须的老翁,将马鞭向着曹恩猛地一挥,高声斥道:“还不带路!”

“这……”

曹恩面露犹疑,心说这老头子怎的这般没规矩,下意识朝陆德生望去——却正是这迟疑的一眼,令他肩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被抽得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回过神来,愕然擡起头去。

却听那老翁暴喝道:“吾乃大魏右丞曹睿,此次西征之战,天子钦点,位同副帅!”

“吾之一言,胜过他千言万言,若她……听着,若神女当真丧命辽西,”曹睿一字一顿,表情森然,“我定要你绿洲城全城陪葬、绝无戏言!”

*

也不知是否那位曹右丞的“威胁”当真起了作用,来时尤显漫长陡峭的山路,掉头再走,曹恩只觉空前平坦,畅通无阻,连带着刮过脸颊的寒风,似也因身后大军壮胆而多出几分暖意——唯有心中喜忧参半,悲欢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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