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叩额
生剥灵识,常人无法承受之痛,若是换了别人来承接,多半是一命换一命。
但明烛不同,永生之人不会死,哪怕那苦痛再难以承受,也不会长久纠缠,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离开的那日,秦叔一道去送了他们,老泪纵横地拉着云淮说了好些话。明烛笑看着,也没说什么。
医尘雪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不满地哼了声。
“司故渊,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没对秦叔做什么。”
他没灵力探不出来什么,但司故渊瞧一眼便能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知道的。”司故渊并不认。
医尘雪自然不信,但也不问了,这个问题争论下去没什么意义。明烛为何没有对秦叔下手,也已经不重要了。
***
玄鹤回来那日,正好逢上医尘雪闯了祸事,被正主抓了个正着,捏在指间不得动弹。
司故渊看着地上那半截头发,冷生生地问他:“你想与世长辞,是么?”
医尘雪自知理亏,受了威胁也没法争辩,只能道:“你先放我下来。”
他现在虽只是个纸人,但被人就这么捏着手里,总是怪异得很。
况且又让进来的玄鹤瞧见了,他从来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玄鹤半只脚才踏进门,又原封不动退了回去,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上一回在椿都遇上时便是如此,细看之下,那笑意的含义其实再单纯不过,是故友重逢时的欢喜。
司故渊听见声音,这才松了力道,将医尘雪放到了肩上。
医尘雪却不肯安安分分待着,从他肩上沿着手臂跳下来,落到了桌案上去。蹦跳的样子像个几岁的孩童。
玄鹤觉得新奇,走近了在桌案前蹲下来,盯着他看了会儿才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模样,很有生气。”
这是称赞还是取笑,医尘雪分不清,也不想深究,只问他变回人形的法子是什么。
玄鹤于是擡手,指节在他额上轻轻叩了一下。
不像是什么术法,更像是在“允准”什么。
叩额前后医尘雪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他有些困惑:“这样就可以了么?”
“嗯,入夜时就能变回来了。”玄鹤依然是一张慈悲的笑脸。
医尘雪正要问为何要等到入夜,擡头看到司故渊便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变成纸人那日,榻上堆叠的那些衣袍,顿时便明白了,及时住了口。
“你会有什么反噬么?”司故渊视线从桌案上移开,看向玄鹤问。
“不至于。”玄鹤转头道,“即便有,也不是什么险事。”
他在桌案的一边坐下,道:“将那个云纹印记画下来,我看看吧。”
司故渊在他对面落座,医尘雪就站在那叠纸前,下意识便伸手去拿了一张,想给他铺好,结果一个太用力,自己都往前踉跄,扑倒在司故渊及时伸出的手指上。
“站稳。”司故渊将他放到了自己肩上,执笔在纸上画起来。
医尘雪曾见过他画纸傀的模样,落笔总是有些重,带着点凌厉的硬感,和人一样。
画完,司故渊便将那纸张转了一圈,推到了玄鹤眼前。
“金色。”司故渊补了一句。
玄鹤仔细端详着那个印记,回想着,良久后还是摇了头:“同这个相像的倒是有,一模一样的却没见过。”
他擡了头问:“那个叫云淮的纸傀呢?”
“你来晚了,人走了好几日了。”医尘雪接了话,又道,“不过见了也没什么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