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干玩味笑了声,“你不是才答应我不去送死。况且,举三界之力捉你一人,你就不怕?”
白药长身而立,双瞳点漆,冷白如雪的脸上毫无表情。周身却多出了一段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苍干只听他平淡道:“剑折身死无妨,三界既要逼我师门走进绝路,这仇我便与三界来算”
苍干闻言,眼神倏然精亮,似起了两朵幽幽鬼火。
“你放心便是,我非是怀一腔意气去送命的少年心性。尚未结出内丹前,还要仰仗你保我性命”白药说着竖起一掌。
“成交”苍干笑了,与白药连击三掌。
镇乾坤是把不详剑,它的上上一任主人,君子国上将军白寄被人皇赐死时,用此剑自刎;上一任主人飞升关前死在此剑下,被镇乾坤洞穿命门。从此以后它就被凌云道人亲手封进剑冢。白药少年时锋芒毕露,用剑并不爱惜,常常以真气灌注长剑,一击必杀。
寻常剑刃承不住他的暴戾,动辄寸断。
那日他听从凌云道人叮嘱去取镇乾坤,给求剑而来的剑修大能江云来,江云来一战后道心疯癫,却还记得让门中弟子把镇乾坤送回凌云巅。彼时白药亲自将那把弑主凶器攥在手中,镇乾坤嗡鸣震颤。
他脱口而出请求师父将这把剑赠给他。
凌云道人对此事居然不置可否,只叮嘱他切勿失剑。
“一把剑而已,还你,不过在此之前往贯胸国去,还要借它载你我二人。”苍干并指于镇乾坤上一按,懒懒道:“剑起”
话音方落,在白药惊诧的注视中,镇乾坤如烈火侵身,浮空而起。
半刻钟后,云气茫茫,九天高远。
高天之上,苍干携着白药御剑而行,白药难得犹疑道:“镇乾坤已修得剑灵,不喜被人践踏,你我还是——”
就在这时,二人脚下一空坠了下去。
白药本就重伤,电光火石间苍干捞起白药腰身于云头稳住身影,二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镇乾坤没入山海之间。
二人循着直坠的地方追去,落地时擡头,便见三枚硕大无朋的大字嵌进高耸入云的石门。
贯匈国。
这真是不能更巧,苍干却瞥了眼白药锋利的眼角眉梢,道:“剑随其主,不就踩他一回。”
白药无言片刻,叹道:“多谢你又救我一命。走罢,先找到剑再说。我师父曾叮嘱我无论如何不可失剑。”
苍干凑近白药,“这贯匈国惯使雄黄铺地,驱逐虫豸蛇蚁,道长藏我在袖如何?”
白药不动声色,暗忖苍干真身乃是蛇妖。便道:“进来”
苍干销声匿迹,白药察觉袖中微有重量,神色如常向贯匈国界内行去。这贯匈国昼夜都热闹非常,比之人界有过之而无不及。白药边走边打量着周围景致,行走间,他忽然一僵,胸膛前被吮了一口。
白药不动声色避开街头妖族异兽,走向一条无人的窄巷。探手从前襟下摸索了一阵,一只通体漆黑的活物就这样被他拽了出来。
鹿角,兔眼,牛耳,蛇项,蜃腹,鲤鳞,诸般模样尽数落入白药眼底。
迸裂了白药脸上纹丝不动的冷静。
他看了看苍干,苍干一甩尾,眼皮也懒得擡,白药无法,又面无表情将他塞回袖中。
“先天苍龙”他一字一句,轻声道:“也会怕雄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