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
白药行经长街,天色虽不见明,街上人潮却愈发多了起来。一株参天槐树底下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正与身旁的小辈们说什么。苍干瞥了一眼,擡手挡住目不斜视的白药。
白药步履不停,奇怪道:怎么?”
苍干下巴微扬,白药转眼看去,苍干便道:“凌云巅”
这三字截住了白药脚步。
三喜牵白药衣袖引路,从大袖下探出头来,指着老翁,“道长,那是龟仙人,我们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他比谁都清楚呢”
白药示意众小孩儿先去无名山,三喜摇了摇头,随着白药近前。老翁抚须叹道:“想当初,凌云巅乃道门至尊,被剿灭后,如今又被能上达天听的巫医占了去,我与那凌云道人有几分旧交,知他生平最恨神族仙宫,如今这个局面,难说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白药尚只听了个开头,面色骤然变了。
“什么什么,你仔细说来?”罗罗鸟在龟仙人身边扇动肉翅。半空中漂浮的长乘兽恍然悟道:“难怪前几日有黑气从凌云巅升起”
老翁低头在树根上磕了磕烟杆,不耐烦赶开它们:“有什么好仔细的,神人无名,无声无息间把那地方变成了座死山。去去去!”
“敢问这位老翁”白药声音艰涩。
龟仙人闻声回头,见一风姿特秀的白袍道人眉眼冰冷,目光摄人。
“你不是贯匈国臣民!”龟仙人怪叫道。
“我乃君子国人”白药道:“途径此地,听闻了一些流言。传言凌云巅悬天径与十二楼相联,是一条飞升路。这一回凌云巅遭人屠杀满门,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神龟人晃了晃烟袋,显然是不赞同这说法。可他还未回答,长乘兽却摇身变作人身,目光飘忽不定,红着脸对白药拱手道:“长生...今见道长,敢问道长芳...不,道长姓名?道长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
罗罗鸟尖声大笑,化身为一桀骜黑发少年:“长乘!你也要学那庵门后的姑子思凡么”
白药充耳不闻,只紧紧盯着看着神龟人,神龟人见他面容苍白,且身着道袍,便怀疑地看着他,慢吞吞道:“大荒中飞升的传言多不胜数,为求道之一字,杀妻证道者层出不穷。可也没听过谁飞升成仙的,所以凌云巅这恐怕也做不得真。以小老儿看,这定然是寻仇来…”
一声突兀的笑声打断了龟仙人的絮语。
苍干环臂而立,忍俊不禁似的,目光难测盯着白药,“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杀神证道的?”
苍干调笑般的口吻令白药莫名其妙,龟仙人倏地望了一眼天际,斥道:“哪里来的后生大言不惭!若引来天族落雷,你就是此地罪人!”
苍干目光掠过着龟仙人,龟仙人触及他的目光,顿时后背发寒。
白药喃喃自语道:“寻仇…”
长乘插话道:“这几日各界大能涌入凌云巅,就为试探那飞升之路。听说那些道子们尸首被吊在山门前,就为了引出逃跑的首座弟子白药。”
白药霎时天旋地转,踉跄退了一步。他定了定神,转身带着三喜大步离开,龟仙人一抚胡须,重新躺回树根上吸烟带。
苍干悄无声息上前一步按在白药肩头,手掌有如铁铸:“你就是想投罗网,也不急于这一时”
白药侧首,沉默不语,黯淡天光勾勒出他秀美而森寒的半张脸。
三喜被白药的脸色吓到,手指像被烫到似松开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