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沉甸甸盖过风雪,那人尚来不及庆幸,就失了魂魄。
满身心只记得住这一句。
他三魂六魄已失,俱入余火腹中。
周围满是被鬼气吸走阳气的城南村民,余火原地站着,半晌才分神向白药瞥来一眼,危险道:“我见过你,那日客栈前。”
白药不再犹疑,抱拳道:“耳闻阁下姓名,我受人之托,来解决一桩麻烦。”
余火漠然听着,扯开嘴角,“什么麻烦?”
“长生。”
余火敛了笑,斜眼看他,冷冷道:“就凭你?”
白药淡淡道:“就凭我。”
“哦?是么。”余火道:“但你一介外人,若非心结难解,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会如此卖命。”
“我行走途中失剑,又缺了内丹。恰好此番遇上一妇人,她知道我剑在何处,也清楚我内丹之困如何解。作为酬劳,我当为此人解忧。”
白药敛眉,淡淡道:“不过论起卖命,自然比不上你为报仇答应以人身承酆都整座城的鬼力的气魄。可我若与你说,你妻江枫还有可能重回人间,你可愿意同我合作揭开贯胸国这张阴谋大幕,让他们在大荒中身败名裂?”
“异想天开,谁令你胆敢来以旧事激我!”
余火登时暴怒,拔刀向白药砍来。
那刀刃颤抖地止在白药从怀中取出的芥子布囊前,不能寸进。
“你....”余火心神大震,“你..这是..”
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长刀瞬时落地:“这是枫娘送给我的芥子囊...早已...你怎么会有..还给我!”
“这是信物。这里头装着她们的声音。也是她门此刻唯一还保留的东西。”白药轻轻一晃,“你若不信,你叫一声,江枫姑娘就会应你。”
余火倏然静了。
半晌,他试探道:“....枫娘?”
“余郎,我还活着,一定要等我回家呀。”
这道声音如同秋江和风,余火登时呆了。
五百年前,南江岸头烈火劫后一株灰头土脸、大难不死的枫树与桀骜不驯的少年余火平生首次相遇。他擦身而过,又怜枫树顶一叶竭力探向高空迎风招展的绯红可怜可爱,遂退回来折荷做碗,为它浇下救命的甘露。
后来他师父斥责他不思进取,令他将无疾刀术每一招每一式练习一万遍。
他索性就在南江岸头结庐,每日与枫树相对练刀,风雨无阻。
他刀术大成,修为日深。
直至某时,余火惊觉出身边多了一缕细若游丝的的魂魄。
那时枫树好奇问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余火平生不识风月,对情爱的认识还仅限于相敬如宾。
想也不想便答道:“与一人举案齐眉,人间幸事。”
他却不知道,这句话催出了一段心事。
十年前,那个绯红衣衫的女子自枫林中如同一阵秋风奔来他怀里,笑吟吟道:“喂,木头,我来和你举案齐眉。”
五年前,花前月下,一杯美酒。
和…一捧撕心裂肺的血光。
这个声音,就是她...化成灰他也分辨得出来。
余火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一把按在白药手指,“等..等等!你真的见过枫娘..她在何处?!”
“在你我不可去之处。”白药收起芥子囊,指向皇宫的方向,道:“此时此刻,你肯与我合作了吗?”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余火眼底充斥水光,“告诉我她在何处,求你了。”
白药一静,道:“国主向天阶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