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蒙你的,道侣对修行无用。”唐墨逼不得已脱口道,也顾不得是在打自己的脸,不羞不臊胡扯,“再说,仙魔两派功法相悖,他做道侣,反而阻碍你的修行。”
白秋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面色忽而沉下。
“兄长才说不会诓骗本尊。”
“那就是玩笑话。”
可白秋却顾不得是不是玩笑,她当真了,以为事有转机,才会缠着小道君,如今告诉她,一切都是白费工夫,她岂能不气?
少女晶凌凌的双眸骤然变得滚烫,似有怒火在烧腾,这火漫开,随她一记响指,缠上了唐墨的衣摆。
“炎炎!炎……”
放了火,白秋夺走宿念手里的炒栗子,转身就走,唐墨见叫不住人,只好转而望宿念,“快,将你的琴弦收回去。”
知小主人只是一时气恼,并不是真的想伤他,宿念赶紧听从。
松了束缚,唐墨双手撚诀,赶在火烧屁股前熄灭,只不过还是损了大片衣摆,两只裤子也赫然被烧出几个大窟窿。
再擡头,白秋早已不见,他不禁叹息了声。
“那少主,我也走了。”
有些没眼看他这副狼狈模样,宿念就要溜,不料却被身后人喊住。
“昨夜那个韩秉文你可认识?”
宿念转过身,摇头,“不认识。”
“那他脸上的伤呢?”
这次,宿念却没摇头,而是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肩,“那好像是……血雾留下的伤。”
雾界山上的血雾结界里藏有恶鬼邪祟,若无归霞伞还强行入内,定然会受重伤,内伤经调理或许尚可痊愈,但那遭恶鬼啃噬留下的外伤,若无布界者的精血相助,是绝不可能修复。
宿念曾就有一次行在山中,不甚露出半只肩头在归霞伞外,便被啃出这么一道疤,至今未消。昨夜她看了眼那玄天宗弟子的脸,与她肩上的伤似是一模一样。
“如此说,此人还曾去过雾界山?”唐墨沉吟。
显然韩秉文未能登上山巅,否则早已被啃噬得尸骨无存。再观昨夜其对白秋的态度,他这一遭恐怕还是为寻仇。
韩秉文到底是何人?为何他也没见过?
“我记得录史楼有位魔撰,善于收集消息。我如今身份不便回万魔宫,你让他尽快查出韩秉文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是,少主。”
“还有,多劝说炎炎,尽早远离叶离沐。”唐墨说及此,皱起了眉,“你比我更清楚,她不可能倾心仙门中人。”
宿念听懂这话何意,身子一震,眼底悄然染开一片晦暗。
“……是。”
得了这两句嘱咐,宿念再转身去追白秋,竟一路追至谢府才堪堪跟上,远远望见白秋的身影刚踏入庭院。
茫茫大雪,彻底掩盖了打斗痕迹,白秋甫一进入庭院,险些没认出这是昨夜自己被困之地。
走上两步,倏然一个修长的身影自游廊匆匆迎来。
长腿迈开,步子急切,叶离沐穿着一身比这雪还白的锦袍,转瞬赶到了她面前。
“你去哪了?”少年皱眉质问,素来润朗的嗓音略显干哑,像是急出来的。
白秋不应声,举起手里的糖炒栗子给他看,才消气的两只眸子溢开笑。
“小道君,吃吗?甜的。”
误以为她是专门出去买吃食,叶离沐好气又好笑,无奈将栗子推回去,却因此不甚碰触到少女的指尖,像是擦过一块寒冰,凉得他心一沉。
叶离沐眉头又拧紧几分,下意识握住了白秋的手。
果然,比他的手还冰凉好些。
“怎么这么凉?”
他记得,白秋的身上向来暖和,像只小火炉。
“当然凉了。”白秋轻哼,“你被人一下子吸走这么多灵力试试?”
叶离沐听得明白,不作声,只是将她的手裹进掌心。
一股柔和灵力缓缓被注入白秋体内,慢慢将身子暖热,她惊讶擡眼,迎上那双幽邃却斥满许多温意的凤眸,对视良久。
“这么大方?”
“……嗯。”叶离沐似是不知怎么回话,才这么应了声。
白秋被他逗乐,勾起略失血色的唇瓣,娇美的小脸上漾开笑,好似暖风化开冬雪、唤醒春日,又像破开厚重云层的明媚艳阳,看得少年怔怔愣住。
直至一只手将二人分开,宿念拦在前。
“小主人,我们进屋吧。”
白秋抿唇,任凭宿念扶着她离开,偶尔回头瞥一眼,见叶离沐仍隔着几步远安静跟在后,既没被甩开,也不打算追上。
见此宿念劝道:“小主人,少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仙魔两派水火不容,总纠缠着对谁也不好。”
“往日怎么不见你说这话?”白秋不咸不淡驳回一句,“兄长的话不可全信。”
顿了片晌,她却又补上一句,“不过……本尊会好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