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宫,女魔头与大师兄(十三)
白秋压下眼帘,目光落在少年端于掌心的逢春木上,眸底那两片赤红洇深了几分。
又是两年……
兄长许她攻打玄天宗的期限亦是两年后,凑巧吗?
显然不是。
念头既出,几乎是被白秋立马否决。
若换成旁人,她或许不会多想,可对方是素来诡计多端无所不知的兄长,那两件事便十之八九有干系了。只不过兄长虽嘱咐要弄到逢春木,却并未告知她具体为何用。
据她所知,眼下需用到逢春木的便只有……
“炎炎?”
一声轻唤将白秋叫回了神。
她擡眼,恰好迎上叶离沐投来的关切视线。
“有何不妥?”
“……没有。”
白秋避开目光,整理好思绪,接走逢春木塞进混元戒里,倏然又记起什么,“你做了何交易?”
“姑姑不会为难我,只不过是应了一件原本就该由我来做的事。”少年说得不以为然,仿佛比起这些,面前人对他的担忧更令他在意。
“你无需担心。”
“谁说本尊是在担心你了?”
“好,你说不是,那便不是。”
叶离沐仍是那一贯的清冷正经样,可大大方方说出迁就妥协的话时,语气却像是春日里消融的雪水,虽清冽但不刺寒,还散着淡淡暖意温情。
白秋抿唇,不自觉瞥去一眼,在视线交汇上时又急快收回,局促地别开脸。逢春木既已得手,她自是不会久待在栖妖府里惹人嫌,于是转身大步往外走。
少年将她的异样也看得分明,愣了片息,勾起唇角,迈着大长腿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才出倾云殿的门,白秋便停下,看一眼满地血迹和正忙于清扫战场的众妖,铺天血腥气间,她仰首遥望起今日格外晴朗明媚的天儿。
良久,竟倏尔有了别样的兴致。
她轻展眉眼,侧过脸去看身旁人,“小道君,你御剑载本尊回去。”
“好。”叶离沐毫不迟疑应下。
一诀落,清凝出鞘,裹着浑厚清逸剑气悬浮在二人面前。
叶离沐率先跳上去,遂地回身朝白秋伸出手。
犹豫两息,少女终还是搭上,任他拉着自己站上飞剑。
清凝疾飞而出,转眼跃上栖妖府顶空,俯视看去,适才那些纷乱和惨状一时好像都成了不起眼的尘埃,再难以侵扰人的思绪。
换之,碧蓝苍穹近在咫尺,绵柔云团似触手可及,掺杂幽淡清香的风儿拂过脸颊,放眼尽然是一片广阔天地,便是轻呼吸一口,都觉整个身心仿佛受了洗涤,格外舒畅。
自成为法修,白秋就再未尝试过御剑飞行,当下竟不自觉有些怀念和享受。
“你若高兴,日后我便时常这样载着你。”
直至少年润朗轻柔的嗓音逆着风冷不防淌入她的耳中时,白秋立马睁眼,收回上扬的嘴角,嘴硬驳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尊高兴了?”
自然是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叶离沐这般暗暗在心里应话。他失笑,目光自怀里人故意板起的小脸上收回,望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并起两指画了诀,清凝顿时飞得更快。
身后人不回话,亦不再往下戳穿她,白秋这才松口气,神色舒缓,欣赏起沿途景色。
不多会儿,她突然擡起手,没好气地拍了下那只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却没拍落。
“本尊成为剑修时,你还是只毛都没长齐的小狐貍呢,用不着你扶,本尊站得稳。”
除了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就是这番话听得叶离沐好气又好笑。算起年纪,他还年长两岁,怎么到她口里,转头自己像是差了上百岁?
“炎炎这就不知了,我娘说过,我生来便比其他小狐貍的狐毛要浓密旺盛。”少年毫不羞怯地开口。
“还有,我这些时日总是狐貍姿态,又常被你抱在怀里,对御剑飞行已然陌生许多,既然炎炎站得稳,就当是你扶着我吧。”
话毕,他非但不松手,反而将人揽得更紧。少女薄瘦的背脊不得不紧贴上他胸腔,响如擂鼓的心跳透过轻盈衣料清晰传过来,白秋陡然僵了身子,抿起唇不作声。
沉默了半盏茶工夫,直至身后人又开始不安分地吐气儿。
“炎炎,你还想不想继续听我的故事?”
白秋轻“啧”一声,颇显暴躁得翻了个大白眼。
“你想说就说。”
哪儿那么多废话!
叶离沐闻言笑出声,精致眉眼好似也被凉风轻轻抚开,成了蓝空下最美的一道景色。
“你闭关的消息传出,第二年,栖妖府便出了不少乱子……”
白秋闭关后的第二年,亦是仙魔大战结束后不久,栖妖府与万魔宫虽素日里无甚往来,可妖皇与魔尊早已是上千年的交情。
戈沐听从娘亲的话,正忙于挑选各类灵草灵丹打算送至万魔宫,以助魔尊尽快重振时,涂山却传来了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