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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石灰粉确实下作,但其实并不多大伤害。

只要细心调养,很快便能痊愈。

可对连楚荆不一样,他的眼睛曾被奸人毒瞎,石灰粉对他很可能是灭顶之灾。

然而这时候他却没空顾忌这些。

他记得自己确实因为眼疾复发,两次在眼前人面前晕倒,可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曾告诉过对方自己眼睛有伤的事。

眼前人却实实在在知道。

以往重重怀疑猜忌似乎都在这一刻肆意宣泄,种种不合常理似乎都解释得通了起来。

比如为什么云容和赵景玄身形相似,熏香相仿,甚至连桀骜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又比如为何聪明如云容,在连楚荆说自己是摄政王后,对方并未出手去查,又比如为何那暗卫明明没见过云容的招式,却刻意遮掩说对方用的是武当剑法。

再比如,为何云容的血,会让他失控……

因为中了乱浮生的是他赵景玄,能改变面貌,却改变不了身体里流动的鲜血。

根本不是所谓两人一夜荒唐之后对连楚荆造成了影响,而是因为救他的根本是赵景玄的血!

所有的一切,想得通的想不通的,他曾刻意忽视的,曾视为巧合的,在眼下都变得合理起来。

所谓的情不知所起,所谓的忠诚和依赖,原来都是这位摄政王的刻意谋划又或肆意戏耍。

为什么?这样戏弄自己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看着被杀师夺权,苦苦谋划多年却依旧一事无成的小皇帝为了能拉拢自己的仇敌,不惜下贱地委身于人还狼狈地逃下江南。

这还不够,再化身男宠,又只用了不足月余的时日,将渴求自由炙热情感的小皇帝撩拨得不知身在何处。

赵景玄实在太了解他了,更太清楚他的孤寂,一击即中,甚至没费什么气力。

可他却从未想到,赵景玄的手段竟真的下作至此,用他最渴望艳羡的感情,肆意作践他。

将自己的仇敌玩弄股掌……连楚荆想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如果他不是其中一位主角。

更可笑的是就在刚刚,他还在为了自己放弃了这段真挚干净的情感而愧疚。

还在想着等日后回到京都,能真的帮对方当上首辅也不一定。

而在他心怀愧疚满心煎熬时,赵景玄究竟在怎么想他。

每当他羞涩欣喜,难以自抑纠结惆怅时,赵景玄会怎么想他。

大概是同情他,觉得他真是可怜又卑劣至极。

好歹是九五之尊,偏偏动动手指便能将他糊弄了一次又一次,不经意间甩出的一块裹着糖衣的毒药都能让他兴奋许久。

从头至尾,心如擂鼓的是他,纠结挣扎的是他,满心愧疚的是他。而赵景玄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他在自己打造的这个拙劣的谎言中歇斯底里。

眼睛疼得厉害,又疼又酸,可偏偏干涩得不像话。

心中像是被四分五裂地分成了几块,羞辱,难堪,和愤怒不分你我地往外钻。他只觉得心中那道缝隙像是被扯开了个大口子,凉风争相恐后呼啸着往里灌,连刚刚因为打斗沸腾的热血也一点点凉了下来。

赵景玄看着他,似乎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或者根本懒得解释。总之连楚荆觉得大概都差不多。

静谧里只剩两个人刻意压抑的呼吸声,连楚荆刚刚还在为对方打在他鼻尖的呼吸而脸红心跳。

此时却觉得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格外刺耳,就像是一个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脸上。

更可笑的是,在这样的羞辱中,连楚荆竟然下意识松了口气——起码他未曾辜负别人的真心。

他觉得自己真是下贱得可以,或许在冷宫时,那些趾高气昂仗势欺人的宫人没说错,他这样的人,天生就不该获得爱,就该一辈子跪在尘埃里。

“好玩儿吗?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像狗一样在你甚至不怎么花心思编织的谎言里乱了心神……很有趣吧?”

连楚荆刻意作践自己的语气,轻得就像是下一瞬便要随着不时刮过的清风飘走一般。

赵景玄只觉得别人当头一击,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这条始终埋在水下的索桥终于断了。

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机,以一个小得看不见的缺口,转眼蔓延成了巨大的裂缝。索桥轰然断裂,砸起万丈水花,却没给他一丝反应的机会。

赵景玄张了张口,他预先演练了许多遍,无论什么情况,事无巨细,总能找个理由将这个谎圆过去。

可等真到了这天,赵景玄却发现以往的每一次预演都不过自欺欺人。面对着连楚荆自嘲般勾起的唇,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下来,疼得他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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