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三节
3
车子开了好久，越来越偏远荒僻，渐渐车窗外看到了波涛涌动的大海，海边怪石满地，几乎没人。
“这里是不是之前你带我来过，就是深夜看大海的地方？”
“对。”庄宇尘找了个稍微平整的地方停好车，“是同一片海域，不过这次走得更远了点。”
海边的风比城市里大，但没有那天夜里猛烈。十五跳下来后有些紧张地四处望望，鼻子拱在地上开始到处嗅，它还没闻过这么咸腥的风。
庄宇尘找了个大块的礁石，在背风那面放下箱子。他没戴帽子，海风吹得他的头发乱飘，像一簇簇黑色的火焰。在他身后，大海翻涌着深沉的蓝色，由深至浅，在岸边碎成白色泡沫，海浪声依旧庄严愤怒。
“这个，怎么烧呢？”罗珂帮着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在一旁，怕被风吹跑了找了块石头压着。
“点着就烧了。”庄宇尘沉思了一下，到四周找了些散落的石块，搬过来堆砌成一个类似灶台底座的圆圈，说：“我们等下在这里面烧，你帮我拿些报纸过来。”
罗珂走回车子拿报纸，十五歪歪扭扭地跑着，跟着他走了个来回。
庄宇尘接过报纸，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把纸箱扯成几块放在报纸上面，不一会儿火就燃起来了。火焰在明亮的阳光下并不明显，但纸壳燃烧得很快，热浪和烟雾一起冒出来。
庄宇尘拿了件轻薄的衣服放在上面，火焰很快卷噬了这件衣服。也许有烟雾吹到了庄宇尘眼睛里，让他呛出了些眼泪。
罗珂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跑去路边找了一圈，找到根树枝跑回来，一折两段，递了一半给庄宇尘。
“小心别烧到手，”罗珂关切地提醒他，“把衣服挑起来一些，这样能烧得更彻底。”
庄宇尘接过来，开始烧那些厚的衣服，这些衣服烧得很慢，一寸寸地变成灰烬。
十五看不懂，歪着脑袋瞧了一阵子，又去周边四处探索了。罗珂蹲在庄宇尘身边，跟他一起用树枝拨挑着烧衣服，看着看着忽然问：“哥哥，这样奶奶真的能收到这些衣服吗？”
“我也不知道。”庄宇尘说完顿了下，又改口：“怎么可能，人没了就是没了。”
“那为什么还要烧呢，还有之前烧的那些金箔纸钱什么的。”
庄宇尘注视着那些火焰，仿佛透过火苗看到了往昔，目光跟着飘忽起来，“大概为了表达一种念想吧，希望逝者能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得很好，如果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话。烧纸或者其他祭奠行为，说明这个世上还有人惦记着。”
烧到最后那条小毯子了，罗珂拿起来的时候，那把木梳掉了出来。庄宇尘捡起梳子擦了擦，看了良久，默默放进了兜里。
“这个不烧吗？”罗珂把毯子一点点覆盖在火堆上。除了那把梳子之外其他的东西已经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