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又是一年十月。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两人搬到了新家，第一顿晚饭是火锅，寓意“红红火火”。
赵清浔也不懂同样是二十代的人他哪里多出这么多讲究，但在看到他布置的红色地垫、门挂、桌布等等时，她也不自觉被这种氛围感染，多出了几分乔迁新居的实感。
她坐在高脚凳上愉悦晃着小腿，面前人正搅着锅里的汤底，立挺的面目被氤氲热气弱化了峻冷，添了几分烟火气。她打开一瓶吧台桌上的旺仔，喝一口后意犹未尽砸了砸嘴，把红色罐罐推到他那一侧。
纪淮澈擡眸看她一眼：“今天也减肥？”
赵清浔挺了挺腰坐直道：“当然！”
这一年来最显着的变化就是她比住院前胖了五斤，脸颊不显但是腰上能摸出来肉了点，最近她正在严格控制每餐的摄入。
她心无杂念用清汤锅涮了一盘蔬菜和半盒虾仁，什么酱料也没蘸，只撒了一点黑胡椒。对面的人看得无奈，再次提议：“你还不如跟我出去晨跑。”
赵清浔幽幽低哂一声。
过年回他家时她听说了不少他当年的英勇事迹，其中最没人性之一的就是他上高中时他妹妹体质弱，他也是非要拉着人家晨跑锻炼，结果第一天就把人累得低血糖晕倒在大街上。
她望着他的脸诚恳正色：“纪教官，你就放过我吧。”
要是她同意跟他出去晨跑，他肯定会给她制定出一个逐步变态的跑步计划并美其名曰循序渐进，如果她完不成他的目标数字他百分之百会铁面无私强拖着她跑完，她可不想上赶子给自己找罪受。
纪淮澈嗯了声，未置可否：“个体每日的运动量是守恒的。”
赵清浔凝了下眉，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掀眸淡淡看她一眼：“你不想晨跑，晚上多运动也一样。”
她蓦然脸热，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饭后两人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纪淮澈走在后面，把手里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打开投影低声提议：“一起看个东西吧。”
赵清浔应声在地毯上坐下来，他关掉了客厅的照明，房间被昏黄色的灯带映得暖暖和和的，感觉上也没那么空旷了。
她特别喜欢这种窗外萧瑟寒冷而房间里很温暖干燥的反差氛围，抱着丘比把下颌埋在它身上蹭了蹭。下一刻，墙壁上的画面亮起，她原本还以为是部电影，结果第一帧放出来时就绷不住了：“这是……我爸给你的？”
屏幕里是赵清浔四岁生日时的录像，地点在酒店，是一场很小型但在当年很时髦的生日会，邀请了直系的亲属和她的一些小伙伴参加。
纪淮澈点点头，坐到她身边：“是，我也是第一次看。”
赵清浔惊讶又新奇地看着面前有些模糊陈旧的画面。
那时候的她比齐柠还要小，穿着蓬蓬的白色公主裙，配套的皇冠和仙女手杖也都一应俱全，五官从小就能看出清冷，但人是很活泼爱笑的，话也比现在要多得多。
视频的拍摄人是赵京唐，全程跟着女儿的视角，可以看出来那时她是真的很粘爸爸，一半的时间都在回头跟他絮絮叨叨说话。对方也对她极有耐心，每一句都温声回应，一次又一次地细心给她整理跑乱的裙子和头发。
另一边负责在前方招呼客人的是蒋媛，她烫着当年流行的大波浪，五官明艳，衣着时尚，言行举止十分飒气。
镜头扫过桌上的双层蛋糕时，赵清浔忽然擡手指了指：“这个是我妈做的。”
纪淮澈有点惊讶：“阿姨这么厉害？”
她含笑点头：“我妈的厨艺跟我差不多糟糕，但是特别神奇，她在做蛋糕上特别有天赋。”
镜头前一个小姐妹附到她耳边说悄悄话：“清清，你妈妈真漂亮。”
她的表情很骄傲，毫不谦虚：“我也觉得她漂亮。”
两个小女孩儿拉着手说笑，一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在母亲的陪同下入镜，羞答答把礼物递过来：“清清，生日快落！”
他这不是卖萌，是真的口齿不清。她道谢后接过他的礼物，最上面是一张他画的贺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永永远远好朋友！
纪淮澈侧目：“这是谁？”
赵清浔故作怅然：“我的小竹马，小时候一个小区的，后来我妈带我搬走后就没联系了，不然我跟他也很有可能是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他冷哼一声，脸色傲娇：“没有我小时候好看。”
她失笑，手指戳戳他的脸：“长大了也没你好看。我上个月回去看见他，已经有点发福了。”
纪淮澈扣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下，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揽进怀里。
画面中又一个小男孩儿出场，他比其他几个孩子都年长个两三岁的模样，人特别欠，一出来就动手动脚钳她头上的蝴蝶发卡。
纪淮澈看他的脸觉得有点眼熟：“……这是你哥？”
赵清浔无奈道：“对，齐垣，他小时候也很烦人，跟赵青桉不相上下。”
制伏齐垣的是一只客人带来的拉布拉多，他把房间里的同龄人惹了个遍但却很怕狗，躲到妈妈身后悄悄探出脑袋往这边张望。
那只狗乍看起来跟丘比长得很像，性情也非常温顺通人性，被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围着都一动不动。她十分惊喜，眼睛都明显亮了，爱不释手地在它头上摸了又摸，最后笑眯眯把自己的生日帽给它戴上。
纪淮澈低头看她的脸：“你小时候就喜欢狗？”
赵清浔趴在他膝盖上，声音闷闷的：“嗯，可是我爸妈都太忙了，没办法养。”
下一个场景在偏厅，她闹着脾气踢凳子，气咻咻冒出泪花，转回头大声宣布：“我跟妈妈不是好朋友了！呜呜……我以后……我再也不喜欢妈妈了！”
赵京唐将相机放到一边，把她抱在腿上耐心安抚：“清清乖，妈妈有着急的工作，她不是不想陪你。等晚上回家咱们再庆祝一次，好不好？”
她越哭越伤心：“不好！她总是这样！她总是着急！呜呜呜……”
他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轻声哄着：“不哭，听话，今天你是主角，大家都还等着你呢。”
赵清浔伏在他腿上静静看着屏幕，有些失神。
纪淮澈擡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她回过神后扯了下唇，那边赵京唐也好不容易将她哄好了，姑姑走过来给她礼物，俯身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一本正经道：“谁惹我们公主掉小珍珠了？快接住，别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