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柳三喜见她要走忙连说带比划地将人拦下来【您先别走，其实，我也有话想要对您说的。】
姚氏看完她说的话，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柳三喜说完这话见人停了下来，又悄悄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这才舔了舔因紧张而有点发干的唇，【这话儿我想当着我娘的面同您说。】
姚氏心知她要说什么，却问道【那些话儿，你不等着雪儿来了当着她的面儿说？还是你有什么话是不想让她晓得的？】
【不用，我要说的话儿，她都晓得的。】姚雪儿正在洗浴，柳三喜决定这个时候说也是有她的理由的【若是雪儿在，婶子一会说话怕是会有所顾忌。】
【你是担心我只是暂时稳住你们二人，这才无奈点了头默认？】姚氏直截了当。
【您不是那样的人】柳三喜说得笃定，她边说边看了看娘亲的灵位【娘说过，您是不会对亲人用手段儿的人，我也晓得您从没把我当成外人过，你是将我当女儿来看的。】
【我将你当作女儿，你反倒拐走了雪儿？】姚氏问。
被问到这个柳三喜脸略微有些发烫，心里又虚了那么一些，可话还是要继续说的【婶，我对雪儿是真心的，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性子我待雪儿如何，您不会不知。】说到这里她又有了底气【您从没把我当外人，我也一直将您视为亲人看待，其实，其实我娘去世前是想让我认您做娘的。】
姚氏听到这句时眼眸微闪【当真？】
【嗯】柳三喜老实道【我娘问过我愿不愿意在她走后认您为娘，只是，那时候我没答应。】那个时候的她已经隐隐约约察觉了自己对雪儿的感情，想到若是真认了姚氏为娘她们就成了真的姐妹，那会儿硬是没有答应，只说自己这辈子只有一个娘。
姚氏手指略动了动却终是没有笔划。
柳三喜边比边又偷着瞧了下姚氏，见她若有所思索性一鼓作气【婶子，那会儿我不愿认您为娘，可我现在很想叫您一声娘呢。】比完略做停顿，她再次面对向娘亲的灵位【婶子，那些话我曾在我娘的灵前说过，今儿，我想当着您的面再次在我娘的灵前起誓，我这一辈一定会好好照顾雪儿，好好守着她，我这一辈子绝不会负她。】
姚氏却没有应她的话，只是平静地比道【雪儿可曾与你提过她爹的事？】
柳三喜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雪儿曾说过的，可我与他不同的。】
【同与不同不是这会儿说的，当初情浓之时，话是真心的，誓也是真心的，可一生漫漫那样的长，年少时都以为自己与他人不同，等真遇到了事才晓得自个儿原来真的是不如自个儿以为的那样坚强，你们的路远要比寻常人来得更难。】姚氏划完伸手轻拍了拍三喜的肩【路远比咱们想的要难。】
【可再难我也会撑下】柳三喜眼中带着坚定【婶子，我爹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在这世上若是真要让我说谁是我最恨最厌的人，那就是我爹，我甚至不愿称他为爹，我娘说过，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把自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我娘也说过，说过的话要是做不到，那不如不说，立过的誓若不能坚守，那不如不立。】说到此处她又顿了一下【这些话不是我信口开河，更不是我年少轻狂，婶子，在您的眼里我和雪儿兴许还都是孩子，可婶子我和雪儿都不是顺境中长大的娃。】嘲笑也好冷眼也罢，她们和那些在蜜罐子里长大，被父母小心呵护在羽翼之下的孩子不同。
姚氏与她对视了片刻，再擡手时却搬出个难题来【我且问你，柳家的香火承继你要怎么办？】
这一下又打到了柳三喜的痛处，她肩略向下垮了点，目光在先前的牌位上停了一停，最后重又与姚氏对视【婶子，这事我不是没想过的，可打从我决心要与雪儿一块儿了，我就有了选择，】说到此她苦笑了一下【不孝女这三个字我是注定要背负的，可我并不后悔这样的选择，婶子，与我而言雪儿比柳家的香火更重要，哪怕将来我无颜见外公与娘亲，我也无法为了香火而舍了雪儿。】
姚氏看完她比的这些话，沉默了半晌【你娘临终时曾与我提过柳家香火的事儿。】
柳三喜看到这话一下又紧张了起来，她轻咽了咽口水【娘怎么说？】
【你娘说，她这一生为香火所累，若能让她重头再选，她宁可断了香火，也要找一个真心相知相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