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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加莱虽然意识到了这次连环爆炸案件背后更隐秘的真相,但他在思忖再三后,并没有将此次特殊的发现公事公办地层层上报,而是在私下以极其隐蔽的方式传达给了奥滨。

他的小队未必是现场情况的第一发现人,普通公安也未必没有对现场做过任何细致的排查,既然大家都选择不声张相关内容装死,不管旁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他自然不会无脑地当一个只为功绩冲锋陷阵不顾未来仕途死活的显眼包。

而收到他私下汇报的奥滨,脸色也明显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为难。

虽然说耀星大陆是一个靠实力和等级说话的国家,无能之人想要在这里利用人际关系徇私舞弊占据本应该属于他人的社会资源几乎是不可能办成的事,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因为职权高低所产生的阶层是不存在的。

职权高低所产生的阶层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尤其是牵扯到左教和右教这种党政政治高层的问题,任谁都会变得谨小慎微。

一夜未眠的奥滨收到这样一个调查结果,他难免有些不悦地揉了揉眉心,倍感疲乏地靠在人体工学椅上,转了个身,从落地窗看向外面独属于圣都的新的一天。

一抹金色的光从遥远的天边亮起,迅速点亮了刚刚还维持着独属于黑夜的冷色调的天空。

无数空船、飞行器和摩天大楼纷纷关掉了夜间的霓虹灯,接而连三地打开了外置的电子屏幕,开始轮番播放晨间新闻、近期的大热事件、今日打榜音乐、今日上映的电影试映以及gg运营商投放的gg。

【各位圣都的都民们,早上好。】

此时,隔壁高耸入云的民政大楼的顶楼电子屏开始播放今天的早间政治新闻——

【今天是星元2019年12月30日,星期六。】

【距离星元2020年的新年,只剩下两天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在这15天新年小长假期中,大家准备去哪里度假呢?】

【当然,大家也别忘了,新年过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距离新一届大总统选举仪式正式拉开帷幕,就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你们心目中更加期待哪位大人物来参加来年的大总统选举呢?】

【是风趣幽默的萨利大人?还是理性克制的姚白大人?又或者是拘谨认真的马维大人?还是古灵精怪的巴一图大人?】

说着,电子屏已经显示出了几位新人类的形象。

其中萨利大人、马维大人、巴一图大人都是左教高层,姚白大人则是右教高层。

对选举相关的小道消息有所耳闻的人都知道,左教早在三年前就决定了2020年推选竞争大总统一职的人是马维大人。

一方面,马维大人是这几个候选人中最年长的且教衔最高的;另一方面,马维大人确实很有手腕,他是从天都公安部门一路晋升上去的。

天都可是耀星共和国各种权力交织的中心,想要在那里从最不受重视的普通公安部门混出名堂,不但要能力卓越,还得是个人精。

当然,官居高位的人“屁股”人,马维大人身下也必然有着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人在这段期间想要挑起这样的祸端,让人很难不揣测是右教在背后兴风作浪。

在耀星大陆,左教和右教它不光是两个宗教立场不同的教派,同时也是两个思想意识形态不同的政党,而右教已经被左教压制了几十年……

哦,不对。

奥滨挑眉回忆了一下。

右教自建国以来就没怎么在大选上赢过左教。

新人类虽然信仰圣母大人,但大家不傻,信仰是一种精神寄托和情感支柱,但脚下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右教过于仁爱,虽然新人类总说“右教是我们未来追求的最终意识形态”,但是,这样的“意识形态”在当下这个暗流涌动的社会,永远都“还是不是时候”。

右教被压制得太狠了,一点冒头的机会都没有,终于开始发疯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问题是,这个案子如果真的和党争有关,该怎么管?

奥滨感觉头很疼。

眼下这个案子如果他非要刨根问底查出背后的始作俑者,说不定就会被右教扣上左/倾的帽子;与此同时如果真的挖出来了马维大人的什么黑料,又会被左教扣上右/倾的帽子。

无论被认为是左/倾还是右/倾,都是他不想要的结果。

人类历史上几乎所有国家的政治仕途高层都会被各式各样的政党和派系所垄断,即使是单/党执政,内部派系斗争也层出不穷,耀星共和国也自然不会例外。

在站得足够高之前,即使内心已经有了心之所属的派系,但不要表达左/倾或者右/倾的立场才是明智之举。

除非他的职务一直向上升,总有一天不得不做出站队的行为,那时候再根据情况作出适合自己的判断也不迟。

而提前得罪两大派系,就是在自毁前程,在弱势的时候不树敌才是权宜之计。

难怪卡登那个老东西一直在浑水摸鱼,原以为是他老了,现在看来能混到园副局长位置上的家伙哪有什么真正的废物?就算没有真正的本事,也绝对是个人精。

怕是那个老东西早就察觉到了案件背后的复杂性,既不舍得功绩,又不想惹火上身,所以一直装傻充愣罢了。

奥滨又思考了大约五分钟,贝加莱那边来了信息,说是已经找到了喷闪像漆的人,只是那人戴了墨镜,而且戴了“义官”,导致人面识别系统无法对他的身份做出准确的判断。

“义官”和“义肢”是同源词汇,指的是面部的假体五官,这是当代影视传媒行业常用的拍摄道具,主要是为了微调明星的五官,以达到完美贴合角色的目的。

但由于义官往往做得过于逼真,明星如果在佩戴义官的同时佩戴遮挡瞳孔的物品,人脸识别系统就会失灵。

于是,AI只能根据此人的身影和身型去追随所有拍摄过他的监控录像。

监控一直追随此人到海关,直到他脱下身上的所有的遮挡装备,海关信息才显示了他的真实身份。

“名叫蓝印。”贝加莱道,“是一名半脱政者。”

“呵,半脱政者。”奥滨听到这个说法,直接冷笑出声。

“半脱政者”是一个人为发明的滑稽词汇,因为在法律意义上,根本不存在“半脱政者”这样的身份。

普通新人类只要拒绝五年一次的分级考试,就会被送上即将成为脱政者的黑名单,但政府愿意给这些家伙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于是在对这些家伙发出第一次警告后,会着手给他们安排就近的下一次考核,如果这些家伙连续拒绝三次以上或者拒绝时间达一年以上,就会被认定为脱政者,赶出十都。

而就是在一名新人类被认定为脱政者的这一年缓冲时间内,很多人将处于这段时期的家伙称为“半脱政者”。

C级(含C级)以上的新人类“半脱政者”和中间新人类“半脱政者”这两个身份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做坏事几乎是无敌的。

他们因为拒绝考试丢掉了工作、丢掉了编制、丢掉了掌行人的身份、丢掉了社保和九险四金,甚至连私人财产都被国家冻结了。

他们在十都内失去了一切身份和牵挂,但他们却依旧可以吃着低保在十都内畅行,直到一年时间到成为正儿八经的脱政者被赶出去,亦或者回归考试的怀抱。

也正是因为这重身份的一身轻松,政党派系很爱在自己的门下养一群这样的“半脱政者”来“做事”。

做完事就跑,跑到十都之外基本就安全了。

二级城的警方虽然会配合十都的警力对此人全力追查,但由于中央的权力在二级城会被各方强权势力重重地削弱,而左教和右教的势力又在二级城渗透严重,想从二级城抓这种政治犯,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而且,一旦某个派系的领导人成功登上大总统的位置,那么,这些“半脱政者”就又可以回归到共和国的怀抱,并因为站队“正确”,之前的“错误”行为将不再是“错误”。

这些人会重新回到体制内,且攀升速度往往极快。

即使有的人因为背负太多秘密和犯下太过严重的罪不能回到十都,但对于等级一直在C级上下徘徊的人——尤其是成为了中间新人类还依旧只能在C级上下徘徊的家伙而言,放弃考试、拿着钱在二级城逍遥一辈子,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半脱政者”的出现,即是一张明牌在告诉奥滨,这背后一定有党政之争的手笔。

“园责长,现在该怎么处理后续?”贝加莱问。

奥滨颦蹙眉头,右教跳出来搞恐/怖/袭/击,显然是这次铁了心要拿下马维大人,那么,这两次毫无人员伤亡的爆炸案就绝对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想要阻止再发生事故,首先要严格控制这些流窜作案的“半脱政者”继续搞事。

再然后,就是控制旧人类的活动,不要让这些旧人类继续充当这些派系的“一次性棋子”。

但是,“半脱政者”还不是脱政者,同为新人类,这些混账也受到耀星共和国法律的严格保护,他无法像拿捏旧人类和圣女那样突破法律程序去控制这些家伙。

甚至哪怕他想找个理由阻止这些人进入圣都,别的部门也未必愿意配合。

奥滨只得揉了揉眉心道:“容我想想。”

结束与贝加莱的秘密会谈,奥滨原本打算回家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结果手指刚刚落在衣领的纽扣上,他就因为心烦又放下了手臂,匆匆转身主动联系了大圣园普通公安的园副局长卡登。

“我需要你的帮忙。”奥滨道,“工作量有些大,但必须去做。”

“怎么?”这次,换对面的卡登一副懒洋洋的态度问,“你是希望我去安排警力没收园区内所有的高压锅?好让这些旧人类没有机会再搞出下一次炸弹袭击?”

奥滨不语,卡登的玩笑虽然离谱,但自己此刻也没有任何有效的应对措施。

“见面谈谈吧,小子。”卡登道,“不过来之前你最好回家去睡一觉,然后再洗个澡,我可不想和通宵之后红着眼的家伙面谈。”

另一边。

虽然大圣园联合警防署的高层已经意识到此次连环爆炸案和政党之争有关,开始纠结要不要深究这次事件。但是,基层警力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能做的就是听从上级安排,竭尽全力完成调查的任务,保护城市安全不再受到任何威胁。

两大警务系统的基层警力还在对被扣押在特殊监理室的义工进行挨个盘问调查,试图从他们的发言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青梅占被关在一间女子专用的监理室内,这里的环境是所有监理室中最好的,每人一张床,可以拉上帘子为自己隔绝出一个不大的私人领域。

青梅占原本是想拉上帘子独自一人消极的,但当她发现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都是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后,她还是放弃了拉帘子。

毕竟自己是这间房子里唯一的年轻人,万一有谁发生了意外情况,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充足的精力替老人们呼救。

可是,一晚上熬下来,青梅占发现,这些老人们的精力似乎比她强多了。

她因为恐惧两度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吃了点警方给的能量棒,就又晕乎乎睡了过去。

倒是这些老年人,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没什么睡意,有的甚至能从昨天被抓之后断断续续聊天到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她们的惧意。

青梅占从昨天被捕睡到现在,早就没有了困意,但又无事可做,同时又很担心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恐怖处罚,于是只能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默默落泪。

“你是地球来的青梅占,是吗?”

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一位颤巍巍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走得极慢,仿佛只要脚步稍微快一些,就会摔倒在地上。

“大娘您走慢点……”

青梅占一见,忙从床上弹起,用袖口马虎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跳下床搀扶着老人家在自己的床尾坐下。

老人落座后,用颇具好感的眼光看向青梅占,扫了眼她眼角的泪痕,一脸不解地问:“你哭什么呢?”

“我……”青梅占想说自己担心接下来会遇到不好的事,但又怕吓到了老人家,于是选择了沉默。

可老人家却看穿了她的心思,反倒是问:“怎么?你害怕警方把我们都杀了喂鹰呀?”

“大娘你可别这么说……”青梅占一下子慌了,“这里有监控,还是别……”

“监控怎么了?”老人家被逗乐了,笑着道,“你们那边难不成在监控>

“也倒不是这样……”青梅占摇了摇头。

其实在来到耀星大陆之前,她的人生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却是绝对的风调雨顺。

踏踏实实上学,老老实实考试,还没毕业就已经在本校提前就业,谈第一次恋爱就找到了结婚对象,身边的同事都是校领导的关系户,大家没有竞争、没有内卷,只会天天分享零食和关于婆婆、孩子与老公的日常,无尽的岁月静好。

甚至,她这辈子连手机都没丢过!

所以,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警察,也是第一次进入公安局,而且一上来就被关了小黑屋,她难免有些害怕,脑子里不断地闪回各种香港早期警匪片里面刑讯逼供的场景。

“怎么,难道你是第一次和公安打交道吗?”老人家问。

“嗯……”青梅占惭愧地低下头。

“那你之前的人生是怎么过的呢?”老人家又问。

“这个……”青梅占有些拘谨地看向老人,却没想一擡头,发现到周围此刻正有七八双眼睛同时好奇地看向她。

显然,老人家们都很好奇地球的女生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青梅占不愿意看老人家们孤单,反正她一个人待着也很抑郁,作为一个自带社牛属性的社恐东北人,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始给老人们讲起了她的过去。

幼年时和谐的家庭,平稳的兄弟姐妹关系,分家之后幸福的婚姻关系,还有稳定的工作环境,包括她原先对婚姻与未来的憧憬……

有些老人听着听着,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她们反感的点,一脸嫌恶地扭过头去继续和其他老人聊天。

而有的老人听着听着,也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她们感动的点,顷刻间变得泪流满面。

等青梅占分享完自己的往事时,滚滚热泪又止不住落了下来,坐在她床头的老人一脸慈爱地擡起手臂,轻轻地替她顺着长发,安慰她道:“梅占,你是个好姑娘,比我见到的大部分姑娘都要好多了……”

青梅占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道:“不,我挺没本事的,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个样子,我爸妈一直说我身体和工作能力长大了,但社会能力至今没长大……”

“不,真的,你是个好姑娘。”老人语重心长道,“有时候我们看多了英雄主义的影视剧,会拔高对自己和旁人的期待,甚至觉得平凡是一种妥协和卑鄙,但其实当我们能尽自己所能去守护应该守护的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吗?谢谢你。”青梅占其实没太听懂老人的话,但不妨碍她做个捧哏。

她很喜欢和眼前的老太太聊天,她觉得这位老人好温柔,温柔的同时又充满了知性的智慧,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老人道,“我叫罗媣,今年已经71岁了。”

“71岁?”青梅占很震惊,下意识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大娘你看起来和我妈一个年纪,我妈才60岁,这辈子只生了我们兄弟姐妹三个!”

“是嘛。”罗媣笑盈盈道,“可能是我保养得好吧,怎么,在你想象中耀星大陆71岁的女性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青梅占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沮丧的情绪瞬间爬上了脸。

她在地球的时候见过很多这辈子生了蛮多孩子的老太太,虽然她们有的特别长寿,能活到九十多岁,有的中了基因彩票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生产后遗症,但她们大多都干巴巴的……呃……该怎么形容呢?

青梅占望着眼前的罗媣出神,她感觉地球的老太太完全没有耀星大陆退休圣女的这种……这种……呃……怎么说呢?就是这种仪态和从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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