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番外4
幽深的浓雾，粘稠的，潮湿的，新绿覆雨，枝丫随风摇晃如吊死的冤鬼。
牧晏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她无论往哪走，都走不出这茫茫的大雾。
恐慌如影随形，缠绕在心脏，她胡乱地逃蹿，透过白雾她看到周遭是一座老式的中式庭院，不知从哪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哀怨，缠绵，凄冷。
牧晏猛得打了个寒蝉，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厉鬼拖入了幻境，让她偿命。
她浑浑噩噩地随着戏曲声往前走，终于走至一处戏台，雾气缭绕中，戏子一甩水袖，似是全然没看到她。
纵使牧晏不常看戏，对此了解甚少，但却能看出这戏台上演的正是《牡丹亭》中的一折。
杜丽娘与柳梦梅梦中相会，幽媾。
牧晏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连连后退，想要喊救命，可她好像丧失了发声的能力，如何奋力开口都挤不出半点声音。
她努力想逃离这是非之地，身上穿着的还是晚上睡觉时穿的的小熊睡衣，脚上踩着拖鞋，步履凌乱地逃跑，脚下无意踩到碎石，就这样摔进了陌生的怀抱。
“晏晏，害你受惊了。”
来人轻叹一口气，冰冷的掌心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眸，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
他的怀抱像是一块坚冰，牧晏恍若置身寒冬，耳边凄凉的戏曲声也不知何时彻底消散，可她却愈发恐惧，身体不住地打颤，想推开他却没有半分力气。
她的嗅觉还在，闻到的尽是淡淡的檀香味。
明明是很熟悉的味道，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谁衣袍上长年沾染着檀香。
他将她抱了起来，不知要往哪里走，可能往浓雾的最深处走。
也不知浓雾最深的地方是何处，难不成是阴曹地府，勾她的魂，夺她的命。
随着檀香的味道愈发浓郁，牧晏无意识攥紧他的衣袍。
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脊背，清凌凌的声音说起话来又异常温柔，恍若冰雪消融：“晏晏，别怕。”
牧晏睁开了眼，入目的是谪仙似的男人，不同于仙人眼神中的淡然无尘，这男人双眸幽深漆黑，好像藏着无边的欲/色，像是要将她撕扯成碎片，生吞活剥入腹中。
“你是谁？”
牧晏这句话问出口，才意识到她竟能开口说话了。
仙人对她的冒犯也不恼，轻轻将她放在玉佛前的蒲团上。
牧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显然是个佛堂，供台上的玉佛，庄重而森严，门外草木在昏雾中模糊，雨水从瓦檐滚滚而落，本来是小雨，不过一会儿便成了瓢泼大雨，雨雾更加浓重。
“晏晏，唤我玉奴便好。”
他吐息间都是好闻的檀香味，牧晏似是被他引诱，坐在蒲团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缓缓凑到他唇边，启唇：“玉奴？”
她重复着玉奴两个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又记不起究竟是谁又唤玉奴。
宋成玉轻轻拍了拍她的臀部，动作轻缓，一点不显y/邪，“晏晏，跪好。”
“我又不信我让我拜佛做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牧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但被他的姿容所惑，又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乖巧地跪在柔软的蒲团上。
随着他的逼近，檀香味愈发浓郁，她几乎无法喘气，身体软软地跪在佛前，似是最虔诚的信徒。
“乖乖，放松一些。”宋成玉在她身后，轻声哄着她。
牧晏晕晕乎乎地听话照做，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宋成玉慢慢解开了腰带。
伴随着牧晏一声惊呼，玉佛的慈悲笑容渐渐变得模糊，一呼一吸热气朦胧，她跪着，双手无力地支撑在地面，而身后的人站着，掐着她纤细的腰肢……
她要被他的刀，
杀死了。
牧晏陡然惊醒，她还躺在软软的棉被中，脸是滚烫的，好像刚经历过一场前所未有的高烧。
这场春/梦诡异又阴森，梦里的人她觉得很熟悉可等再醒过来时，她已经什么都记不住，记不住梦中人的声音，记不住梦中人的模样，能记得住的唯有那浓郁的檀香，还有那把杀人的刀，几乎要将她魂魄都搅散。
早上七点闹铃声准时响起，牧晏拖着疲惫的身体将里里外外衣服都换了。
照例在门口早餐店买上一份煎饼，在走往地铁站的途中吃完早饭，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乘坐地铁，中途换乘，七点四十准时抵达公司。
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忙碌，除了同事姐姐见到她浓重的黑眼圈，关心她昨晚是不是熬了一宿没睡。
牧晏将手机调到自拍模式，手指轻抚眼底的暗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厉鬼缠身，采阴补阳。
她只觉得昨晚做了噩梦而已，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鬼魂，更记不起半年前她做的一场黄粱梦，梦中她常唤一个男人叫玉奴。
她就是那般无心的人。
不过短短半年，就可以将一切真当做大梦一场，忘个一干二净，什么也不能让她记住。
今日太过疲惫，她没精力做饭，随意点了份外卖，吃过饭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短视频也刷不动，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