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样的梦,同样的雨雾,同样的玉佛,还有那个自称玉奴的男人,只不过又有一点不同。
姿势与昨日不同。
牧晏又是浑身是汗,匆匆忙忙从梦中醒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天又已大亮,她又继续过日子,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
牧晏缺眠少觉,肉眼可见得憔悴,恍惚间竟觉得她被梦中的鬼缠魂索命,一并随着他坠入阴曹地府,再不信鬼神的人,接连数日做这种怪梦,不信也不行。
当日黄昏,牧晏鬼鬼祟祟走到鲜少有车辆行人的十字路口,蹲在马路边匆忙地从黑色塑料袋掏出纸钱,打火机一燎,火舌卷着黄纸,在黯淡的黄昏中飘出袅袅的灰烬。
“玉奴大人,不知您是何方神圣,小女子不知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子吧。我给您烧纸钱了,您在种频率指不定哪天我就一命呜呼了。”
牧晏如果有小手帕,定要拧着小手帕痛哭一场,再这样下去她定要未老先衰,水尽人亡。
夜色缓缓降临,十字路口路灯昏黄,牧晏慌慌乱乱地收拾好东西,坐上公交车逃也似的离开,生怕遇上恐怖电影里的某些灵异事件。
安然无恙回到出租屋,牧晏连饭都不吃了,打仗似的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迫不及待检验她烧的纸究竟管不管用。
但她终究是太急迫了,人越逼着自己睡觉肯定是睡不着的,她辗转反侧地数羊,数到一千零一只也没有睡着,等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死过去。
她又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晏晏,今日为何如此迟,我等在此地已等你许久。”宋成玉率先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就这样紧抱着站在雨中,雨水将牧晏本就单薄的睡衣打湿,而他青色的衣袍不沾染任何一点水渍,好像雨水全然避开了他。
牧晏心头一紧,暗道她白白花钱烧纸,不知便宜了哪个鬼。
“你是人还是鬼?”她低声问他。
“大抵是鬼罢。”
宋成玉垂头吻她,将口腔中的檀香尽数渡给她,幽冷的气息悄悄攀着她的脊骨,又带着难言的灼热。
雨中石桌潮湿冰冷,她跪得膝盖都是痛的,皮肤被粗糙的石头磨出一道道的红痕,可她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随着他一同湮灭在这雨雾之中。
第二早。
牧晏胡乱编了个病假,在网上查了又查哪个佛寺道观最灵验,赶着最早一班公交车就去往了华云观。
网上对这华云观一致好评,据说事事皆应验,凡是遇上什么大事都要去找华云观的道长算上一卦。
华云观坐落在华云山,但这山是当地的景区,还要买门票才能上山,这几日牧晏的精力几乎要被耗干,根本没有力气爬山,于是又加了钱买了缆车票。
与牧晏同车厢的是一对小情侣,两人举着自拍杆不停地拍照,车厢底部是透明的,以至于一低头就能看见深不见底的山渊,漂浮的云雾,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躲进男朋友怀中,两个人亲昵得很,男朋友也是时不时安慰女孩,说一些甜蜜话。
“宝宝,等会到山上道观咱俩去问问姻缘,老公总觉得与宝宝上辈子就是在一起的恋人。咱俩来的时节不对,若是春天时云华山都是野桃花,特别漂亮。”
牧晏默默将鸭舌帽压得更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非常有单身狗的自觉。
听着恋人间腻歪歪的私语,牧晏一路煎熬,终是到了山顶。
她目的明确,命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心情看景,一路小跑到了云华观。
迎客的小道士模样年轻,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笑着问牧晏是来上香还是算卦。
牧晏直勾勾地盯着小道士,她来得比较早,山顶游客还不多,但出于警惕还是打量四周,见方才一同上山的游客还在打卡拍照,她这才道:“你好,我被鬼缠上了,请问你们有捉鬼的业务吗?”
小道士神情微妙,见她黑眼圈浓重,满脸疲态,将她迎进了道观内。
”小姐姐,我道行太浅了,看不出你有什么事,要不让我师父帮你看看?不过你要买药吗?云华山的野人参,大补,我瞧你很虚的样子。”
“不必了,你师父在哪?”
牧晏将鸭舌帽拿下,露出莹白的一张脸,不过走了几步路,额头泛着细细的汗珠。
“小姐姐,这算卦捉鬼都是损功德的事情,可是要耗费修为的,我师父一般可不出面给人捉鬼。”
小道士手里还拿着扫帚,道观空荡荡的没没见到其他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这地方。
“放心,我带够了钱,只要你师父能将我把事情解决了,钱不是问题。”
牧晏已经疑心自己被骗了,她有些后悔来这,还不如去医院查查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病。
“好嘞,我引路,您跟我过来。”小道士生怕她反悔,连忙走在前面。
华云观是千年的古观,因着地理隐秘,山高路险,甚至经历战争年代都得以保全,近代又被建筑专家修缮过,放眼望去到处古色古香。
小道士推开了一扇门,率先走进去,没一会他又走出来,笑着擡手让牧晏进屋。
牧晏也没想那么多,她已经先入为主自己被神棍骗了,又脸皮薄不好意思走掉,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刚擡脚进屋,她便彻底愣住,盯着观主的背影无言以对,设想中本该仙风道骨的老道竟是个留着非主流长发的年轻人,此刻正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
打cf。
牧晏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