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败血枯(1 / 2)

药败血枯

“醒醒。”

沈鸿薛伸手拍两下贴在自己颈窝里的脸,感受到两股明显变快的呼吸后又面无表情加重些力道下手两下:“装什么装,快起。”

祝焰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餍足地伸展开蜷缩了一夜的身子:“这才天光大亮,你们人间的太医这样辛苦,拿几成俸禄?”

“太医的俸禄我不好说,你的倒是还有点说头。”

“再不起,错过了放饭,我饿着肚子办事儿,你能好过得了?”

被骤然掀开的又落回的被子蒙上沈鸿薛的脸,他听见外边踢踏着鞋往外走的脚步声略带着些急切,在厚重的棉絮掩盖之下忍不住的笑弯了嘴巴。

“可别把扣子又上错了位。”

说笑归说笑,两个人也没耽误正事。用过送来的简单的清粥小菜,祝焰拉开厢房的门,手中准备好的符纸夹在指缝间。两个梳着团髻的小宫女领着太医走进了宫门,他佯装行李,手上的东西在弯腰的瞬间化作一缕风尘被那花白着头发的老医生吸进口鼻。祝焰捏了个咒,原本的玉佩从腰间自然的飞上他手心,从花纹正中流出一缕光彩渐渐拼凑出个隐约的人形。他插着兜回到房间,将那玉佩往桌上一推:“一起瞧瞧,知道你心急。”

画面渐渐扩散开许多,随着太医跪拜的动作显现出李春酲的脸,淡淡的脂粉水色将倦色掩盖过去,她将袖口往上提些,绢布盖上露出的手腕,她撑着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话。

“回禀殿下,从脉象上看想是有些忧思过虑,郁结于心,所以才不得安枕。待臣回过太医院便将药材配成包送来,每每入睡前用上一副即可。”

李春酲睁开眼睛,眉目间带着些忧虑:“只需服用安神药即可?近日以来我总觉身上凉寒,这又是何缘故?”

地上的人闻言,正欲拱手答复却又重新放下,一眼可见的欲言又止。李春酲摆摆手,示意他直言即可,那老头才直起腰板低头作答。

“恕臣多嘴,殿下噩梦缠身,又身感寒凉,恐怕不是玉体有碍这样简单。近日以来妖孽横行作乱,宫中时常操办法事以求平息妖媚,整肃正气。公主不妨请法师前来操办一回,也算是洗洗前些日子的晦气。”

她不信这个。沈鸿薛冲着祝焰摇摇头,却不曾想画面中的人只消犹豫片刻便点了头,直说会寻个厉害的前来。两人对视一眼,眼看着她伸出手来就要让人退下,祝焰将玉佩利落的翻了个面,画面如同折射入镜面一般对转而过,他清清嗓子,借着短暂的魇虫上身成功套上太医的皮囊。

说什么?他冲着沈鸿薛做口型,画面里的太医动作迟钝片刻,眼见李春酲就要开口发话,下咒下得快,脑子却还乱做一团浆糊,两个人就这样眼巴巴看着那太医被一位宫女领着往外走,面前的画面逐渐开阔起来,宫门打开,他重新回到外边的长街上,沈鸿薛清清嗓子,想要找点什么话来将此事揭过去。

“没事,不笑你。”祝焰自暴自弃地往后躺倒去:“咱俩不相上下吧。”

年迈的太医提着药箱慢慢的往御花园借道往太医院走,祝焰一转玉佩,将附着在他身上的神思抽回,正要接着继续将五感一同关闭,沈鸿薛伸手过来,手搭着中间相隔的小桌绷着指尖戳戳他躺平的肚皮,硬邦邦的质感隔着衣料实实在在传递到手里,祝焰转头,看向他一脸清白的表情。

“接下来该如何?”

沈鸿薛问他,也是在借着机会问自己。这三个姑娘的事儿离他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原本瞧着就是个闺阁故事,一沾上身份背景,权利地位,就被有心人从中做局,将无辜的她们牵扯其中,说不定还将她们当做无足轻重的棋子,无用后便可就此摒弃。徐清娉的事儿他借着黄靖煊知晓去一半,都是作为黄家新妇的她,原先当徐家嫡长女时候,同公主做闺中密友时候他从未见过。他想着三个姑娘,脑海里竟看不见半点她们明媚活泼的模样,觉得棘手的事从无从下手的李春酲噩梦变成了三个女孩消失得奇怪的快乐往事。

总归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沈鸿薛回忆起自己方才想起不久的幼时的记忆,即使那些快乐都好似蒙尘般不清晰,他看见母亲的笑脸,也会在某个瞬间觉得,她看见如今的自己,大概也会觉得揪心。

连他这样半道捡回幸福的人也不愿同人提及任何的过往从前,更别提亲身一点点经历过来的她们。沈鸿薛从前能靠着重刑拷打从特定的人嘴里挖出些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只是个只懂得服从命令,靠着蛮力冲锋陷阵的傻子。

他比谁都知道对李春酲和陆英而言她们之间的种种都再难以轻而易举言说出口,将原本单纯相识相交的她们牵扯进这一切里的人可恶,可现在或许不得不去同她们挑明这一切的沈鸿薛自己觉得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他的手忘了收回,就这样垂在桌边。正是日头正好的时候,宫里头的鸟最不必担心吃食,四处都是结得香甜的果子花蜜,连叫声都成双成对,显得格外活泼些。沈鸿薛被外头的日光一整个笼进朦胧柔和的光里,直至那只被遗忘的手被人轻轻的捏住又放开,捏住又放开,反复好几次才回过神。

“别多想,我早就说过,这世上总没有绝对的好坏。从前和现在你都是领命做事的人,再如何也不该你一个人承受一些罪责过错。”

两只手由单方面的抚摸变成双向的相扣,沈鸿薛感受着皮肤的贴合,忽然发现原本柔软的祝焰的手不知何时好像也多出几个茧来,地方同握剑发力的关节恰巧吻合。从前在鬼界人间游玩时候或许阍暝只是个漂亮的摆设,于他而言几乎根本无需用剑所以自然不会生茧。沈鸿薛算算,短短半年多,从寒气未散的初春到如今即将进入的仲夏七月,祝焰的手就因为自己的出现平白无故“遭殃受罪”到如今的样子。虽知道这也无伤大雅,但沈鸿薛难免有些五味杂陈,为着他身上第一个因为自己出现的痕迹。他越过面前的桌板,想要将他的脸再看仔细些,方才动了一动便被人擡手制止,就这样骤然打断。

“等等,你先别动。”

沈鸿薛见他神情严肃,不仅停了动作,还顺带一同闭了嘴。祝焰捂住一边耳朵,原本已经渐渐变淡的声音重新清晰。是方才那太医进了太医院,正找了李春酲的安神药方子来准备备药。抽屉拉动的声音接连响起,紧接着又是一串脚步声,另一个声音靠近,大约是其他请脉归来的太医同他问礼。祝焰听着被晒干的药材磕碰在小小银称之上,身边的人放了东西,转而走进他身边,放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小声的问。

“公主的药可有变动?”

那抓药的太医先是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又犹豫着点了点头。

“就一味,大约多了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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