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隐高门(1 / 2)

欢隐高门

“这宫殿倒是修得气派。”

祝焰打量一圈被重新整理出的行宫,离了那小破屋子,整个人心情都跟着一起明媚许多。他换下身上的宫装,行宫比起宫中人手裁剪许多,同他们一同招进来的一批侍卫都分散在宫宇的不同角落,按着顺序每日按时值守即可。为不引人耳目,出宫前来了好些太监,换了他们身上的宫装,全都变成自己的衣裳。沈鸿薛瞥一眼他换上的那身青石色衣衫,有心想提醒他别太招摇,一看见他脸上的笑却又默默的将想好的说辞全都推翻。

算了,随他吧,反正在这深山老林里,除了自己也没人管他这孔雀开屏。

腰间玉佩随步摇晃,沈鸿薛随手摸过一把廊下的朱色圆柱,竟没半点灰尘。他轻笑一声,刚要收手便被祝焰轻轻拍了拍掌心。

“人家特地准备好的陷阱,若是不打扫干净些,怎么演得出兄妹情深呢?这三五日可真是辛苦那些匠人们了。”

“今日天色不错啊。”

这话茬转变太快,沈鸿薛头也不擡,光是听着这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定是又生出些什么鬼点子来。垂下的手被人重新握紧,祝焰带着点撒泼的意味抱住他一条手臂,半蹲下身装模作样的摇动两下,见他不为所动,又探出头去凑近他面前,刻意的眨巴两下眼睛。沈鸿薛见不得他一个几千岁的人摆出这样的作态来,略有些嫌弃的伸手捏住他的脸往外推。

“有什么话就说,别做鬼表情。”

“鬼做鬼脸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祝焰见自己的做派起了作用,很是利落的放了手站直起来,两手往腰间的腰带一揣,再拿出时,原本空空的手心平白多出两锭金子来。

“今日府中忙着休整安顿,没人注意我们。不妨趁此良机,一同去城里逛逛?”

沈鸿薛倒是没怎么犹豫,答应得利索。不仅是为着祝焰在身边能省去不少来回奔波时间,还为着他想了许久的那些个面具店。

“您说,是上月端午后卖这些的店面开始变多的?”

祝焰放下手头拿着的面具,上头突出凶狠的眼瞳配上涂得红绿相间的脸,的的确确同人间画像里驱邪的神仙长得大抵相同。沈鸿薛取下脸上覆着的狐貍脸面具往他的方向看过来,老板放下手头的账本,上下打量一圈两人,似是来了兴致,擡手便说起话来。

“二位公子想必是外地来的吧?哎哟,你们算是来着了。”

“老板,这话可怎么说?”

沈鸿薛走近两人身边,转身时趁着那点时间冲着祝焰眨动两下眼睛,他却装作没看清一般,只是随着他说出口的那两句轻飘飘的话勾起个一转即逝的笑。

“上月啊,就是皇后娘娘诞辰那日,端午那夜。”老板将手郑重的在自己衣摆上擦净,左右看两圈外头人来人往的街道,饶有其事的擡手掩住嘴,又往祝焰的方向靠近了些:“那护城河里,闹了妖啦!好多人都见着了,说是.....河面上起了大火,吃了好些个宫里出来的花魁娘子!”

“哦?还有这事?”

“这可是坊间秘闻!都传遍了!”老板说得眉飞色舞,似是有些得意:“若不是这不知何方妖孽现身,也就没我们这等好买卖了。现在谁家不挂上一两个除秽面具在自家门口以求躲避妖孽啊,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两颗碎银子到手,祝焰一手拿过两个面具,出门时不忘回头冲老板扬扬:“谢了老板!”

那边的吆喝声还没停,沈鸿薛跟上他的步子,将自己挑的狐貍面具拿在手中。他回头看看方才的店面,才发现周遭几个店一水的全都变成挂着各式面具神像的,卖符纸的,总都是些跟驱邪逃不开关系的,沿河那一圈更甚,甚至不知谁开始往那座出事的桥头摆上祭品,引来各种花果肉菜拥挤着搁置了大半条护城河边。

“真够荒谬的,死了那么多人,这些祭品却都指名道姓的要献给‘河神’。”

祝焰无视周遭路人投来议论指点,端起其中一盘做得色香俱全的鱼来。瓷烧的盘底下压着个黄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看着一眼便知出自不会写字的人之手,照本宣科得太生硬,不管结构力道,只求画出个相似的形来。“敬奉河神”四个狗爬一般的字沾着红砂墨在黄纸上鲜艳得刺眼,落在沈鸿薛眼里同样不适。他原以为祝焰会动手扯掉那碍事的符,但他却只是又照着样子接连端起好几个盘子来看,无一例外都是相同的情况。

西津原先并不盛行迷信巫蛊之风,但任凭他再不相信,端午那夜也发生的一切有目共睹,也不怪寻常人家心生恐惧。人性总是自私的,这点为己之心绝对谈不上好坏,落在第三人眼中最多不过说一句凉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沈鸿薛从前信奉的箴言,从前跟人混,如今跟鬼混,反而是如今心软起来,为那群白白折损性命的无辜女孩感到些许伤怀。

“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毁尸灭迹。但地宫本就不为人知,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不是反而多了风险么?

“冒了多大的风险,就定然有值当的收获。那几个副官还在大狱里羁押着,时间如此巧合,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他带着人绕过那座被贡品堆得满满当当的桥,寻了个生意不错的面摊落座。两碗面呈上桌,祝焰挑开沈鸿薛那碗面上落着的几片零星的绿色香料,又先他一步搅和开,自然的动作一气呵成,倒把这碗面原先的主人看愣了神。

“你怎么知道?”

“不吃所有重味儿的东西,净喜欢那甜的。”氤氲的水雾之间他捧着碗尝一口味道,说出口的话后知后觉的让他发笑:“人间小孩儿吃多了甜还会被爹娘数落,吃得牙齿发黑还得被带去医馆,一副苦药一块糖,真是得不偿失。”

“好说歹说在塞北也为你洗手做羹汤了那么多回,不知道才值得你问这一句。”

祝焰的话多半是说笑,绝无半分别的意思。沈鸿薛被哄得吃下两口他拌开的面,想着方才他的话,忽然察觉到些自己的不是。

在他的了如指掌顺理成章对比之下,自己所知道了解的祝焰似乎有些少得可怜了。

他偷偷瞥一眼对面握着筷子的那双手,在心里默默留了个痕迹。长街上吵闹,他重新看向自己的碗,旁边几桌客人聊得火热,偶然几句话就这样乘着锅里冒出的热气往沈鸿薛耳朵里钻。

“听闻端午夜的谋划者已然落了狱,那日黄将军带着人马归来之时我在长街上还远远见过那几位副官一回,看着实在是不像能做出这等贪图美色害人性命之事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对面的人看似感慨,端着酒杯咽下一口:“一群行军打仗的糙汉子,鲁莽好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且看这回怎么宣判吧,这事儿闹得可是人尽皆知,即使皇帝看在黄家世代军功的面子,也不好违背民心明着包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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