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
沈鸿薛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祝焰环绕在怀里。他只微微动了动手臂,身边的人就很快的有了反应,睁开眼睛来直勾勾瞧着他的脸。
太近的距离,太直白的眼神,沈鸿薛久违的感到有些难以招架,索性转过头去。
昏过去前的记忆随着退却的睡意一点点变得清晰,他想起那些被一一清楚揭示的过去,看见破碎零落的前路,过程都被模糊抹去,只剩下一个说一不二的结局。
那些被情感封闭的冷静在亲眼见证那句简单冷漠的判词后重新回到沈鸿薛的脑海,他并不因为这一句话而动摇自己如今对祝焰的种种真情,但他也想要再给祝焰一个机会。
“.....你看见了吧,眷原道长留下的那本命薄,最后一页.....”
“我看见了。”
沈鸿薛坐起身来,祝焰也跟着他的动作一齐放开了手。他看着他从床边坐起,慢悠悠走到桌前,也不问壶里是否有茶水,水是否新鲜,提起壶来为自己斟了一杯。
他端起杯子,嘴唇贴近杯缘,却没沾上半分水色。
祝焰知道,按他的性子,看了最后那句话必定又生了动摇的心。他早有预料,也不急急追逼。隔着泛黄的珠帘,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只问他想说什么。
“你既看到了,知道这天定的东西不可改。”
“红线虽说不可分,但感情之事本就只在你我之间,若你想要及时止损,现下回到开始的关系我也不怨你。该如何抉择全在你,不用考虑其他。”
“你不是其他。”
杯子还在手里,沈鸿薛被走到面前的人搂进怀里,祝焰用了力气,贴在他耳郭上的脸颊传递着清晰的体温。
若是真像表面那样云淡风轻,握着杯子的手便不会用力到泛白。
“我只想你开心。”
被自己挑逗之后羞愤的开心,收到凭空出现的糕点开心,帮小孩鬼轮回投胎后畅然的开心。祝焰细细想来才发觉,自他们回到西津,每每有些进展,大多同他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被贱人弄得一团糟的过往有关,不是负伤便是低沉。他明白找回这一切才能助他们一同圆满眼下的一切,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样的代价换回这样一个天大的好处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但祝焰不是。
他眼见着他脸上越来越没了从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声色,冷寂的皮囊崩裂,感情总是占据左右他情绪的上风,笑颜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长到他脑海中好不容易长上些肉,坐在院子里同天白那几个小孩闲聊的人的模样已经有些恍惚了。
“相信我,然后......”
“不要离开我。”
“这是我的选择,你听清了吗?”
祝焰的语气透着股请求的味道,温柔就像流进土壤的细流,顺着每一个有孔的空隙流到最底下深藏着的,沈鸿薛的心海。五味杂陈的情绪被一味回味青涩的果甜覆盖,他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应就是一双同样搂上他腰间的手。他不用再说话,紧紧的相拥代表了太多,直至外头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沈鸿薛先松开了怀里的人,整理好皱了的衣服上前一把拉开了门。
陆英站在门口,瞥一眼前来开门的沈鸿薛,又越过他看了一眼后头的祝焰。她将手中的名册擡起,念出两个捏造出的假名。
“是你们吧?”
沈鸿薛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圈眼前的人,她换下了绝月阁的一身衣服,身上穿的同宫中侍卫,也就是他们的衣裳一样。
陆英离了绝月阁,重新回来公主殿了?
“嗯。”
她擡起头,语气淡淡的陈述过事情,再过半月李毓要前来灵宝观后山的祭坛做一场法事,原本是每年都有两次的,但因着李春酲身子不太好,便临时提出要多操办一场。帝后出行排场不小,何况李春酲现居后山,安危便成了头号要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