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婚夫夫？”
阮黎还懵着，下意识地重复了摄影师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思，整只猫猫僵在原地。
“是、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他小声说道。
可惜声音真的太小了，还没什么底气，除了坐在他身旁的傅朝，其他的人都没有听见——毕竟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代言，要拍的gg是什么样的，也不敢将疑问大声说出来。
蒋森把阮黎带到这里之后，好像又去和别人谈事情了，根本找不到人影，现场的所有人当中，阮黎唯一能询问的，竟然只剩下了傅朝。
拍摄还没有开始，温馨的拍摄现场里，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居家休闲的衣服，虽是深色的，但仍将他身上一直以来都有些淡漠冷冽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傅朝手里正拿着几张纸，像是在看gg的拍摄流程，听到阮黎的小声嘀咕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只是没有再翻页了。
阮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摄影师正在修改着灯光的角度，工作人员们忙碌地走来走去，调整着道具们在镜头前的位置，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摸下巴思考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他没办法，只好走到男人身边，“傅老师，我们……我们是要拍什么gg呀？为什么摄影师会说……”
“新婚夫夫”这个词对他来说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莹白的耳廓上逐渐染上熟悉的绯色，本就又轻又软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会说我们是、是新婚……”
可能是因为拍摄现场为了营造居家的气息，灯光太过柔和了，阮黎竟有一种傅朝那俊美到有些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温柔了的错觉。
傅朝对着惶然无措的青年招了招手。
阮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亲昵了，跟昨晚他对小橘猫做的一模一样，“傅老师？”
傅朝将手里的拍摄计划递到他手上。
他小声道了谢，快速地翻阅起来。
两分钟过后，看完了全部拍摄计划的阮黎，不仅是耳朵，连脸也跟着越来越红。
阮黎终于知道自己代言的是什么了，原来是一个老牌子旗下的麦片零食等等，而且还是和傅朝一起的双人代言，今天需要拍摄的是麦片的gg。
他这时才迟钝地发现，身上的衣服和男人穿着的色调很是相配，一深一浅，有些像是他在《怦然心动》第一天直播时穿的那件，也是奶白色的毛衣，只不过比之前的那身要再长上一些，就好像是……穿了别人的衣服一样，跟自己的那件还是情侣装。
袖子有点长——他走出化妆间的时候，造型师还特意交代不要把袖子挽起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下摆也长，堪堪盖住大腿//根//部——一开始的服装搭配是没有长裤的，是导演担心gg不过审，造型师据理力争许久没争过，他终于还是在造型师遗憾的眼神里把长裤穿上了。
阮黎知道这条长裤其实并不在计划里，就算是现在已经穿上了，还是有种……过于暧昧的感觉。
欲盖弥彰。
袖口的绒毛扫着手腕和虎口有些痒，阮黎没忍住轻轻挠了挠，又扯了一下袖子。
已经调整完灯光角度的摄影师看到这一幕，笑道，“衣服太大了吧？为了效果，我们买的是傅老师的尺寸，阮老师先将就一下吧。”
“啊，好……”
心中的猜想被直白地说出来，阮黎感觉脸又烫了不少，倏地收回手，不敢再折腾袖子了。
摄影师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反而把阮黎的脸给说红了，赶紧让工作人员拿了小电扇给他吹，“阮老师快降降温，太红了可不行！”
“抱歉抱歉。”阮黎赶紧接过小电扇吹脸，试图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
被一群人围着，青年脸上的绯色消散了一些，但人却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紧张，眼中还不时闪过一抹慌乱。
越是这样折腾，反而没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阮黎，别紧张。”傅朝缓步走到阮黎身边，居家拖鞋柔软的鞋底踩在摄影棚的木质地板上，只发出了几声很轻微的响动，“gg而已，不要想太多，很快就拍完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如山间清凌凌的泉水，阮黎紧张的情绪忽然就被抚平了，如得到了控制一般。
“……嗯。”他轻声应道，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下，当作从没听见过摄影师的那句话。
他和傅朝今天除了要拍摄一分多钟的gg之外，还要再拍摄几组宣传照片，都在这一个摄影棚里进行。
明明傅朝才是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身边，阮黎反而没那么紧张了，难道是因为整个拍摄现场，只有傅朝是他认识的人？
唔，他以前也没有这么社恐吧……
宣传照片拍摄的较为顺利，两人拿着麦片的盒子摆了些造型，例如他和傅朝一起坐在餐桌前，他们中间放着几盒不同口味的麦片之类的。
这样的拍摄对阮黎来说没什么难度，几组照片很快就拍完了。
后期忙着修图去了，场地被重新调整。
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阮黎和傅朝的行程都满——主要是要赶回去拍恋综，中间只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傅朝的助理朱立提着两袋子咖啡和奶茶过来，先是递给了傅朝一杯他喜欢的冰美式，再将陨石生椰拿铁递给了阮黎。
阮黎正低头和段扬发信息，分享着第一次代言拍gg的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连眼前递过来了什么口味的咖啡都不知道，下意识地道谢接过。
手还没伸出去，那杯陨石生椰拿铁就被身旁的男人拦住了。
傅朝看了眼杯子上的标签，“换一杯无糖的给他。”
朱立也没多问，很快就在一堆咖啡奶茶里翻找起来。
傅朝瞥了一眼，挑出了一杯生椰拿铁放到阮黎手上。
阮黎愣愣地接过，捧着生椰拿铁抿了一口。
因为傅朝的缘故，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他对傅朝喜欢的这个咖啡牌子多少有所了解。这个牌子的咖啡都不怎么甜，就算是陨石拿铁这种有黑糖的也是如此，哪怕是和生椰拿铁组合的，一般人也会选择半糖。
但阮黎并不是是个嗜甜的人，也喝不了太苦的咖啡，只能接受无糖的生椰拿铁。
他只在直播的时候随口提过一句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当时傅朝也不在旁边，是不可能听见他说的话的。
傅朝他，是之后去看了录屏吗？
为、为什么要看呀……
阮黎想不明白，只能从网上搜到的信息，加上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的，将对傅朝的印象组合拼凑起来，得出他本身就是个很敬业的人，会看回放观察自己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
唔，应该就是这样吧，记住自己不是很喜欢甜食，应该只是顺便。
他记得微博上很多人都说傅朝业务能力很强，台词看两遍就背下了。
中场休息的时间不长，阮黎脑子里想了些有的没的，跟段扬聊天也心不在焉的，十五分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无糖的生椰拿铁已经被他喝完了。
阮黎晃了晃脑袋。
奇怪，他并不是多么喜欢喝咖啡的人呀。
即将开始拍摄gg的时候，一直找不到人的蒋森终于姗姗来迟。
阮黎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比如代言是什么时候谈的，怎么没有提前告诉他等等，但拍摄现场已经布置完毕，他只能等到拍完再说。
宣传照拍得很轻松，阮黎本以为拍摄gg的时候也会一样轻松，即使有些……会让他不太自在的动作，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小意思。
可他没想到，这些“小意思”具体实施起来竟然会这么困难。
“阮老师再靠近一些……哎哎哎，别害羞呀，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表情再甜蜜一点，啊，不是这样的阮老师，你想着你们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刚结婚，新婚嘛，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不能跟搞暧昧的时候一样青涩啊……哦对了，这个青涩的感觉很完美，下次到学校里拍的时候记得保留下来。”
“对，诶，好，就是这样，继续保持……等等，卡卡卡！化妆师呢？来给阮老师补一下妆，脸太红了……”
阮黎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他全程都绷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
傅朝站在厨房里，按照gg的剧本，正在为他煮着麦片，他需要装作刚睡醒的模样，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走出来，走到客厅时，麦片正好煮好，他被麦片的香味吸引，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以上剧本看着都还挺正常的，基本上一次就过了。
餐椅支撑着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虽然依旧稳稳当当的，但阮黎总觉得椅子好像不堪重负，像是在颤颤巍巍地摇晃一般……也有可能颤颤巍巍晃着的是他自己。
偏细的腰肢被结实有力的胳膊揽过，宽松的白色毛衣一经挤压，将柔韧的腰线完整地勾勒出来，横在腰间的大手给这副景象带上了些别样的意味。
阮黎一手捧着装着麦片的碗，一手拿着勺子。
按照剧本，他要将碗中的牛奶麦片喂给傅朝，但是……
他的手抖个不停，竭力稳住才没让勺子里的牛奶滴落。
“阮黎，放松。”傅朝低声说道，按在青年腰上的手紧了紧，“只是在拍gg而已。”
这样的对话在拍摄宣传照之前也出现过，但此时的情况，明显和那时候不一样。
阮黎这回没有那么容易被傅朝平静的语气安抚了，这么多次的NG下来，他眼尾都浮上了一层浅淡的水红，声音和手一样，也抖个不停。
“傅、傅老师，我……”
他的腿肉绷得紧紧的，无论如何都不敢放松下来。
临时加上的裤子是很轻薄的家居服，只要稍微放松，稍微往下一点，就能感受到傅朝身上灼热的温度。
他迟迟不敢按照gg剧本里描写的，以一种放松的、亲昵的、新婚的姿态坐在傅朝腿上。
眼尾的绯色，耳尖上的红，以及从白皙的脸颊蔓延至锁骨的浅粉，将容貌本就出众的青年衬托出了几近耀眼的漂亮。
大腿上传来的若即若离的柔软触感，微颤的腰肢，反而让一切都变得更加难办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
傅朝垂眸，呼吸在阮黎没有察觉的时候加重了些许，克制着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反应。
他松开了护在阮黎腰间的手。
“这样不行。”他说。
“对、对不起！”阮黎慌乱地道歉，手里的麦片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不是要从傅朝腿上先下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
阮黎茫然地想着，他是这么不专业的人吗？为什么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是做不下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来，接过他手中的碗，放到了一旁。
而后，那只手绕到了他背后，轻轻地拍了两下，像是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傅朝：“是剧本的问题。”
正想说话就被打断了的导演：“……”
gg很简单，时长只有一分多钟，要拍摄的画面不多，剧本也是导演自己写的，几段话很简单地将一对新婚夫夫的日常相处描述了出来，当然还要配上这次的主角，傅朝和阮黎一起代言的麦片。
傅朝和阮黎的绯闻闹得这么大，作为圈内人的导演自然有所耳闻，明明《怦然心动》直播里表现得那么自然，不像演的，他觉得傅朝和阮黎其实就是在谈恋爱，但是为什么……拍gg时候阮黎会这么害羞啊！？
可恶，他还觉得喂麦片的这个动作设计得挺好的，一个俊美一个漂亮，还有身高差体型差，再加上年上buff的加成，多有性张力！
“呃，那什么，我觉得这个剧本吧，它……”
导演刚吱了个声，就见傅朝几乎是握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呆住的阮黎的腰，将人从腿上放了下来，接着起身向他走来。
傅朝和导演走到角落里讨论了一番，十分钟后，带着修改过的剧本回来了。
阮黎坐在傅朝大腿上喂他吃麦片的这一段被删掉，gg的整体剧情也有所修改。
改成了傅朝在煮麦片的时候，阮黎起床，开门走出来，一路迷迷糊糊地走到厨房，从傅朝身后抱住了他的腰，没睡醒一般的赖在他身上，然后两人再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例如撩一下头发摸一下脸，傅朝把阮黎揽在怀里，喂他品尝刚做好的牛奶麦片。
修改过的剧本看上去确实比之前更好一些。
更温馨，也更健康了。
傅朝和导演离开的时候，阮黎再次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到了降温小电扇，工作人员们甚至还体贴地拿来了一小碗冰块方在他面前，让他对着吹，脸上的温度能降得更快。
“谢谢……”在傅朝腿上坐了那么久还NG了几次，阮黎脑子发晕，很不好意思地埋着头低声道谢。
“不客气。”工作人员的态度依旧很好，笑着对他摆摆手。
阮黎将小电扇的档位调到了最大，带着冷气的风猛地扑到脸上，吹了好一会儿才让那些不应该出现的热度消退。
他没有注意到刚才给他送冰块的工作人员快步走到了角落里，在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微信小群里疯狂发信息。
【啊啊啊嗑死我了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黎黎好乖啊腰好细啊傅哥好宠啊！唉，可惜坐大腿的片段被删掉了，傅哥说那个不太健康】
【？什么删掉了？坐大腿？？啊？？？】
【黎黎还在傅哥腿上吗？速速偷拍！速速偷拍！算我求你了！！】
【我有一个朋友她得了绝症她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眼原版脐橙……】
【什！么！脐橙？！草一个gg都玩这么花？让我kk让我kk！！！】
偷拍是不可能偷拍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干这种事儿，在群里跟同为朝黎CP粉的小姐妹聊了两句便回到了工作现场。
接下来的拍摄顺利了很多。
前面傅朝煮麦片的片段不用重拍，导演只让阮黎补了个从房间出来之后一路走到厨房的镜头。
睡得迷迷瞪瞪的模样显然更适合阮黎现在的状态，他的脸也在冰块和小电扇的加持下没那么红了。
补拍的片段一次就过，而后阮黎抱住傅朝的腰，挂在他身上的这一段，跟之前比起来也顺畅了不少。
在模拟成清晨阳光的灯光下，阮黎按照新剧本上所描述的，迷糊着走到了傅朝身后，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亲昵又信赖地抱住了男人的腰。
阮黎的脸颊贴到了傅朝身上，轻轻地，如小动物一般地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将白皙小巧的脸遮了一些，也遮住了阮黎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有些发烫的耳尖。
傅朝关火，转身，温柔地笑了笑，指尖梳理着青年略显凌乱的发丝，而后，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提醒般地捏了捏那只红红的耳朵。
阮黎乖巧地仰起脸，等待着傅朝接下来的动作。
按照剧本，两人应该就着这个姿势，注意机位，稍微换一下位置，让那碗麦片看着更明显一点，然后傅朝喂他吃一口麦片，他们再一起说一下台词，拍摄就可以结束了。
可下一秒，本该揽在腰上的手臂没有落下，那只大手反而掐住了他的腰，欺身将他抵在了岛台边上。
勺子里微烫的麦片被男人轻吹几下，递到了嘴边。
“宝宝，你一直想吃的麦片，尝尝？”
阮黎差点被一声“宝宝”叫得方寸大乱。
傅朝明明没有按照剧本里写的来演，导演居然也没有喊停，比了个手势让他们继续。
不按照剧本即兴发挥很正常，效果也会更好，好不容易顺利拍到这里，阮黎只能忽视在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心脏，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晾了一会儿又吹了一会儿的麦片稍微冷了一点，但对阮黎的猫舌头来说却是正好能入口的温度。
阮黎仰起脸，偏圆的猫儿眼微微弯了弯，乖乖地吃掉了那一勺麦片。
说完最后的台词后，gg拍摄顺利结束。
导演喊“卡”的那一刻，傅朝立刻松开了阮黎的腰，脸上快要溺死人的温柔褪去，变回了往常的清冷又克制的模样。
只是眼中的冷漠变得淡了一些，阮黎猜测可能是因为gg拍的时间长了点，傅朝又要在镜头面前呈现一个完美的、时刻宠溺着他的新婚丈夫的形象，眼中的温度没那么快消散，也是正常的。
这样最好，起码不会让他觉得奇怪，也不会让他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
他没有当回事，礼貌地对傅朝和在场的所有人说辛苦了，跟在傅朝身后离开了摄影棚。
好不容易忙完了，有空赶回摄影棚现场坐着等着阮黎拍摄完毕的蒋森，一擡头就对上了阮黎明显埋怨的眼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