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瓶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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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游沐和陈冉的故事讲给我师父听，彼时的他正翘着二郎腿在窗子边嗑瓜子，听我讲这些时候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我私心里觉得他实在是忒冷漠了些，于是走过去在他面前的布包里抓了一大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听到这么动人的地方，你难道不觉得泫然欲泣么？你难道不觉得苍天不公么？”
“并没有，”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然后合上眼睛向后一仰头换了个极其舒服的姿势，懒散道，“我倒是觉得老天公平得很。”
他没有睁眼，擡手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示意我坐下，然后自顾自道，“馒头啊，你有没有想过，若游沐不是神农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他介于周嘉和陈冉之间算什么呢？诚然，你也知道，他们三个都是极重情义又光明磊落的君子，但正因如此，你不觉得这样才是对他们三个人之间最残忍的吗？”他似乎能猜到我惊讶的表情，于是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故事里，每个人都想要得到什么？陈冉想要自己的感情得到天下间的尊重，最后他得到了；周嘉想要得到与陈冉在一起的许可，最后他也得到了；而游沐呢？游沐他要的不是可怜，是爱。所以最后他求仁得仁。三个人的爱，未免太狭隘了些，所以你看，神农尺本就是为苍生而来，最后也是为成全而去，这样的结局，最是完满不过。”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我师父说完这些靠着摇椅翘着二郎腿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嘴里还抓着未嗑完的几颗瓜子，我擡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向远处望去，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片清明。
陈冉的事情算是有了个完结，但关于先帝和摄政王的事情我还是毫无头绪，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苏白虽然看似是最清白最没有被牵扯进当年先皇暴毙一事的人物，但其实却与当年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日在地牢里杨倏与苏白的对话让我心里觉得奇怪，苏白在地道里曾经告诉过我他那件龙袍乃是抽取鲛人骨髓编织而成，而杨倏那日也曾提到鲛人族，难道这先皇传下来的龙袍与鲛人族之间有什么利益纷争么？
杨倏当时的那副样子明显是生气了，龙袍黑气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定是枉死的鲛人残留的音讯。这件事若是直接问杨倏只怕他会发脾气，万一我对于先皇的猜测有误也不好乱说，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藏书室里找一些支离破碎的关于鲛人族的故事，企图发现些什么。
没想到我这么一查还真的查出来蹊跷的部分，最蹊跷的事情莫过于，全国最大的藏书室，大历的多宝阁里，竟然没有关于鲛人族的只言片语记载。这实在是很离奇的一件事，于是我去问了看管多宝阁的阁主韩铭韩大人。
韩铭算是二王相争战役里的有功之臣，实打实的太子党，当年多次救驾于水深火热之中，是苏白的心腹。这样的人本该封侯拜相，但他又实在是个大好人，到后来受封时候以大战伤及百姓为理由拒不受高官厚禄，坚持将自己的那份封赏下发给受战争灾害四处流离的难民们安置居所，这么一个大好人，苏白觉得不赏他点儿什么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便指给他这么个闲职让他管理多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