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竹马
“所以,我们一定要这么干吗?如果珩儿知道了真相,他一定会怪我们的,”当王导单独找到王敦,跟他说起要他装病,并设法嫁祸给司马裒的时候,王敦有些犹豫。
“兄长,珩儿不会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了,将来,他也只会感激我们,但不管如何,司马裒那个小子都必须死!”王导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坚定道。
“那太后和小皇帝呢?他们怎么处理?”王敦见他态度坚决,也不犹豫了,反而询问起了其他累赘。
“自然是一石二鸟了,我们的这个太后别看年轻,可心却狠着呢。”
“当初为了自己能活命,可是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她丈夫,眼下为了她儿子的皇位,她做出什么来估计都不为过吧。”
王导挑了挑眉,暗示这是打算将他们母子也跟司马裒一起处理掉。
“……若是以后珩儿真的知道是我们下的手了,那……”,王敦不在乎这些人的命,可却担忧自家孩子的心情,所以还有踌躇。
“兄长,我也很疼珩儿,但眼下,真的没有时间来让他慢慢成长了,必须来点外部的刺激,你先看看这个吧,”说着,王导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王敦不明所以,这段时间为了装病他一直在家里,外面的事还不怎么清楚呢,当他接过去打开来看,瞬间就严肃起来。
“好一个苻生,就凭他一介黄口小儿,也敢试图攻我大晋?他疯了吗?”王敦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因为书信上写的赫然是前秦准备大规模进攻他们的事。
“他可不就是疯了吗?”王导也叹了一口气,“听说他杀了原配和不少大臣才压住了异议,看来他是来真的了。”
“他的原配不就是我们之前和亲替嫁的那个司马家的宗室女吗?”王敦想起来了。
“所以啊,前秦这会儿等于完全跟我们撕破脸了,还有,珩儿从前秦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娃,就是苻生和她的女儿,可珩儿偏偏宣称这是他的女儿,你说这不胡闹吗?”
“如今两国即将开战,这孩子简直就是烫手山芋啊,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王导想到这个就无奈的很。
“我听说苻生没儿子,那女儿想必也金贵,你觉得我们有可能用这个孩子打消他的念头吗?”
“虽说我不惧战争,可现在也确实是多事之秋,不宜大动干戈啊,”王敦听到这儿,想了想后,如此提议道。
“他连孩子的母亲都杀了,你觉得他会在乎这孩子吗?”王导觉得他异想天开的很。
“那他这疯魔的样子,看来是对我们珩儿势在必得了吗?这幸亏还没得知真相,否则将来史书上还不得写我们珩儿红颜祸水啊。”王敦被否了也不在意,转而感慨起了其他,“哦不,应该叫,蓝颜祸水。”
“兄长,能不能说点正事?”王导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正事啊,这个苻生发动战争不就是为了我们珩儿吗?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王敦叹了一口气。
“所以啊,为了更好的集中力量迎接战争,我们必须先把内部矛盾解决,否则一旦开战,后面却还有人搞小动作的话,一个不小心,恐怕我们就和姐夫当年一样,什么都剩不下了。”王导也叹了一口气。
“……”提起独孤剑,王敦也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你真的确定了珩儿的身世了吗?”
“当然,”王导说的毫不犹豫。
尽管他自己并不确定,因为独孤家的特殊胎记必须是成亲后才能显现出来,可这会儿他已经铁了心要把独孤珩推上皇位,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好吧,如今我们也算是马入夹道,回不了头了,那就干脆利落的把事情办了吧,”而王敦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便也不在犹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他们两个忙着暗中谋划时,独孤珩也忧心忡忡的很,刘翘即便在他身边也不能宽慰,丝毫不能减轻他的忧虑,幸好这会儿还有人能听他说说真心话,正是王羲之。
王羲之新婚后,第一次见到了独孤珩,就看出了他那强颜欢笑下的种种忧心与无奈。
“兄长,你怎么了?看起来如此憔悴?”王羲之还不知道他曾失踪的事,从他的视角来看,只是自己新婚蜜月后,独孤珩便成了这样,他如何能不疑惑?
“啊,没什么,只是相思折磨人罢了,”独孤珩却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
“相思?”王羲之重复了一遍。
“难不成这段时间兄长也得遇佳人了?”提起这个话题,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他饶有兴致的询问道。
“只凭一个‘也’字,我便知晓,你和郗家女郎婚后相处的极好吧,”独孤珩不答反问,调侃起他来。
“那是自然,我与她,夫妇一体,自是,自是……”,王羲之虽说要自夸,但也免不了有点不好意思,一时卡壳也是有的。
“自是琴瑟和鸣,佳偶天成了,”他难为情,独孤珩就好心替他接上了后半句。
“兄长!”不想却惹得对方又羞又恼,偏生这话头又是自己起的,也只得高声唤他,示意别再说了。
“与其在这儿调侃我,不如说说你那位佳人吧,我也很想知道能入兄长眼里的,是何等的美人?”王羲之好奇道。
“美人?”独孤珩想起韩琦。
“确实是美人,”这点无可争议,“但脾气也倔强的很,看着沉稳,偶尔也会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行为,可就这一次的出乎意料,可就真的惊到我了啊。”他感叹了一声。
“听起来是个勇敢的姑娘呢,”王羲之发表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也许不是姑娘,”独孤珩低声喃喃着。
“什么?”王羲之没听清。
“没什么,”独孤珩摇了摇头,“羲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关于感情方面的,可以吗?”
“当然,我非常乐意,问吧,”他大方的擡了擡手,示意他继续。
“她亲吻你时,你是什么感觉?”独孤珩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我是说,你妻子?”
“……呃,这么直接的吗?”王羲之愣了一下,随即就有点脸红。
“拜托了,告诉我吧,因为我实在是……”,独孤珩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因为,“想象不出来他是出于何种心态那么做的。”
“我妻子亲吻我的时候,我会觉得心跳加快,心里涌出一种奇特的喜悦,并且,很急,也很不满足,”王羲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后半句是说我自己的。”
“这就好比,好比那种爱她爱到极致,恨不能与其骨肉相融,兄长,你能明白吗?”他努力的形容着自己的真实感受,只是这样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啊。
“……”,他说的难为情,独孤珩这听的也有点难为情。
什么骨肉相融之类的,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跟舅舅撒的谎,‘我与韩琦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想到这儿,他及时刹住了思绪,只脸上也有点红了。
“兄长?兄长?”见他这样,王羲之来了兴趣,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还不回应,干脆提高声音呼唤他。
“啊?怎么了?”独孤珩回神。
“是不是在想心上人啊。”王羲之凑过去打趣。
“别闹,”而独孤珩也只是轻轻推开他,并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婚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是想留在建康为官,还是回去会稽呢?”
“我,唉,”他叹了一口气,“最近都城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件件的,都是那么突然,两位叔父和我岳父都建议,不然就先带着我妻子回会稽住一段时间。”
“左右我还年轻的很,即便留在中央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倒不如回到地方上去做一番成就,也正好避开这是是非非,等将来局势稳住了,再回来也不迟。”王羲之跟他说起了长辈们给自己的建议。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呢?”独孤珩却想知道他自己的想法。
“我想在哪儿都好,只要能让我实现抱负和理想,哪里是无所谓的,而我最想要的生活嘛,”王羲之想了想,“半仕半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