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泼喜军的骆驼驮着人高的沙柳木架,缓缓从后方赶来,踩在满地的尸体上,脖间驼铃发出清脆的节奏声时,气势衰竭的奴隶军们,忽响起呜咽声。
身为奴隶的他们,皆是被党项人以凶横手段掠夺而来,如何不识这驼铃摇曳发出的动静,那如同丧钟般的清脆声,让他们不知是喜还是惧,又或是悲。
喜是因这驼铃声的到来,他们知道仅凭这群宋军绝对无法抵挡,惧的是,他们也曾在这旋风炮前,饱受痛苦的折磨,族人的临死的惨叫,满眼的破碎的尸体,这一切都下意识,浮现在这些奴隶军的脑海中。
果不其然,随着白驼那缠绕在蹄间的粗布,踩在被鲜血浸湿的尸体上时,几名黥面的士卒,立即摆弄绞盘的绳索。并且还有几人将从后方好不容易运上来磨盘大小的石块,搬入筐兜里。
然后又有一名黥面炮兵,以人骨所制的量尺,对准宋军防线进行瞄准,泛黄的腿骨卡在绞盘间。
随着几人的大力拉动,牛皮索骤然紧绷,发出“咔蹬”声,让前排的奴隶瞬间回忆涌上心头,尿液情不自禁的从胯下渗出,浇湿了草鞋。
随后又伴随着“蹦”的一声,骆驼前蹄在反作用力下,突然下陷三寸,瞬间穿透了尸体的骨骼,鲜血也猛的飞溅。
下一刻,磨盘大的石块,顺着筐兜的弹射而出,旋转于半空中穿透凛凛寒风,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尖啸。
而后在梁护抬头的刹那,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瞬间占据了他的双眼,并且越来越大。
直至“砰”的一声巨响。
硕大的巨石,狠狠砸在了夯土墙上。
下个瞬间,弓箭手们只觉得夯土墙仿佛一震,裹挟着冰霜的泥块,如暴雨倾泻,朝四面八方坠去。
当第二枚石弹掠过破损的夯土墙,落在镇守在上面的宋军列队中时,躲在墙后的年轻弓箭手王七,突然觉得脸上一热,他下意识的一摸,发现那赫然是鲜红的血液。
而这血液的主人,赫然是一名庆州军的,他在巨石袭来时,因躲闪不及,被其狠狠擦过,肺腑顷刻间就被其震碎,顺着他喷出的血雾中,夹渣而出。
但这并非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直接被巨石正正击中的人,在那股巨大的冲击下,身体宛如一颗破裂的鸡蛋,血肉和骨碴以及肋骨更是从中暴射,朝四周飞溅而去。
那断裂的肋骨,更是直接后背钻出。
并且在巨大的冲击下,那弓箭手的身躯,被其带动朝后方冲击而去,将站在后面的众人一一击倒,更有一人更是被前方溅射而来的骨碴扎进了眼球,发出惨烈的痛叫。
这可怕的巨石,直至撞击到夯土墙的后方才从中停下。
但在那巨石之下,压着三四人,有一人只剩下上半身裸露在外头,下半身已与其分开,手指还在血泊里抽搐。
“散开!散.....”梁护的嘶吼声被第三颗石弹截断。他亲眼看着镇戎军军使丁和的头颅,被巨石击中,就好似西瓜般爆裂开来。
并且飞出的天灵盖碎骨,深深扎进了自己的脸颊,最可怕的是那巨石竟夹着半截脊椎骨继续翻滚,冲入后方的列队里,将众人扫成一片,血肉与惨叫声,瞬间充斥在场中。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令在场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其中一名侥幸避开的镇戎军老卒,望着这血腥的场景,胯下不由自主的浸湿了。
他嘴里发出似惊似梦呓般的呼声:“泼喜啊.....是泼喜兵!”
随着此人的惊呼,整个弓箭手防线瞬间出现了动摇,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前头的梁护,看着远方还在冲锋的奴隶军,咬牙怒吼:“稳住,都稳住!给我放滚木!”
然而任凭他如何怒吼,方才泼喜军的两次进攻,都令在场顽强抵抗的弓箭手们,都出现了惊惧的情绪。
而这正是传闻当中,闻泼喜至,则夺气。
就在梁护怒而欲要亲自上场时,下方斜坡处的第四波奴隶军们,也纷纷掏出腰部挂着的铁索,狠狠朝他们上方的夯土墙掷出。
随着铁索挂在夯土墙上,发出叮叮碰撞声。
奴隶军们奋力一拉,尖锐的铁钩瞬间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