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七天，凌霄站在二十三层的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的城市。手机在玻璃桌面震动，市场部总监的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凌总，星辉生物股价暴跌27%，他们董事长在接受采访时说要起诉我们！”“质检总局刚刚发通知，要对所有保健品企业进行突击抽检。”
他端起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指尖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水痕。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研发部主管王教授抱着文件夹撞开办公室门，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不好了！‘星辉活力素’的原始数据被篡改了，现在数据库里所有检测报告都显示没有副作用！”
凌霄的手猛地收紧，咖啡杯在桌面磕出清脆声响。三天前他亲自封存的原始数据，此刻竟在服务器里凭空消失。更诡异的是，系统日志显示最近一次修改时间是上周日凌晨——而那天，整个研发中心的服务器都处于物理断网状态。
“立刻联系信息安全部，调取所有操作记录。”凌霄抓起西装外套，在电梯里拨通了法务总监的电话，“准备应诉材料，重点标注我们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和纸质备份数据。”金属电梯门缓缓闭合，映出他紧蹙的眉峰和泛青的下颌。
当凌霄带着技术团队冲进研发中心时，信息安全主管正瘫坐在转椅上，额头沁着冷汗：“防火墙被攻破了，对方用了至少三种匿名加密技术，我们连攻击源都追踪不到。”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果然显示，周日凌晨并没有任何人进入过机房。但当凌霄翻开保险柜，本该存放纸质报告的档案袋里，只剩下一叠空白A4纸。
“王教授，原始数据还有其他备份吗？”凌霄按住微微发颤的太阳穴。老人摘下眼镜擦拭，声音里带着哭腔：“所有实验数据都储存在云端，纸质版是唯一的......”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墙上的标语：“用科技守护生命”。凌霄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星辉生物的代表曾带着天价合作邀约坐在这间办公室，被他婉拒后，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当时他只当是普通商业竞争，此刻却惊觉这场博弈远比想象中凶险。
质检总局的突击检查在三天后到来。检查人员仔细翻阅着篡改后的检测报告，眉头越皱越紧：“凌总，这些数据显示‘星辉活力素’是完全合格的产品，你们之前发布会提供的数据，恐怕涉嫌诽谤。”
凌霄的后背瞬间绷直，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神色各异的众人。法务总监悄悄摇头，暗示当前证据链已被彻底破坏；市场部总监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就在空气凝滞的刹那，助理突然推门而入，抱着厚厚一摞快递盒：“凌总，有人寄来这个！”
拆开防水包装袋，露出七个标注着“星辉活力素临床实验记录”的硬盘。开机后，密密麻麻的不良反应数据在屏幕上滚动：失眠、心悸、肝功能异常......甚至还有三例不明原因的死亡病例。检测时间显示为半年前，正是星辉生物产品上市前夕。
“立刻联系媒体，召开紧急发布会。”凌霄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把这些数据同步给质检总局，还有——”他看向信息安全主管，“不惜一切代价查出匿名寄件人。”
新的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当死亡病例的视频资料在大屏幕上播放时，前排的记者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星辉生物的公关团队疯狂发着通稿，却被铺天盖地的真相碾压得粉碎。当晚，星辉生物董事长被警方带走调查，而灵犀制药的股价在开盘后直接涨停。
然而危机并未真正解除。就在庆功宴当晚，凌霄的手机收到匿名短信：“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以为这就是全部真相？”配图是他女儿在幼儿园午睡的照片，粉色小熊玩偶清晰可见。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西装，凌霄强压下心头的惊怒，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他借口离席，在消防通道里给保镖队长打了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从现在起，我女儿上下学必须有三组人轮班保护，所有接送车辆都要加装防爆装置。”
回到宴会厅时，研发部的实习生正举着香槟过来：“凌总，王教授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凌霄跟着年轻人穿过人群，在实验室门口看到了让他瞳孔骤缩的一幕——王教授倒在血泊中，手里死死攥着半张烧焦的纸，隐约能辨认出“基因编辑”“秘密基地”的字样。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凌霄蹲下身，用袖口小心地裹住那张残纸。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制药人的良心，比任何专利都重要。”此刻，这句话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与匿名短信的威胁、女儿的照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风暴中心。
医院的长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凌霄盯着手术灯的红光，手机在口袋里不停震动。董事会要求他立刻召开危机公关会议，媒体追问王教授遇袭是否与商业竞争有关，而最关键的，是那个匿名寄件人再次发来消息：“想知道真相？明晚十点，西郊废弃工厂。”
“家属请进。”护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手术很成功，但王教授陷入了深度昏迷。凌霄站在病床前，看着老人缠着绷带的手，忽然注意到他无名指根部有块褪色的纹身——和三天前在星辉生物董事长助理手腕上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夜色笼罩西郊，废弃工厂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凌霄关掉车灯，借着月光摸到生锈的侧门。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生产线，突然照到墙上的涂鸦：一个dNA双螺旋结构，中间画着滴血的眼睛。
“你终于来了。”黑暗中传来机械变声的电子音，几束聚光灯同时亮起，照得人睁不开眼。凌霄抬手挡住强光，等视力恢复时，面前的幕布缓缓升起，露出数十台正在运行的基因编辑设备，操作台上摆着贴着灵犀制药LoGo的药瓶。
“这是你们研发中心地下三层的场景。”神秘人按下遥控器，画面切换到灵犀制药的大楼，“猜猜看，有多少内部人员在为我工作？”凌霄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确实知道研发中心有地下三层，但那是父亲生前亲自设计的绝密实验室，连董事会成员都不曾知晓。
“你到底是谁？”凌霄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刺破掌心。神秘人发出尖锐的笑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灵犀制药所谓的‘品质坚守’，不过是个笑话。那些被销毁的数据，那些死亡的患者，背后都有你父亲的影子。”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心上。凌霄踉跄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铁架，发出刺耳的声响。父亲明明是医药界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可能......
“不相信？”神秘人甩出一叠文件，纸张如雪花般飘落，“去查查二十年前的‘月光计划’，看看你父亲当年为了研发特效药，究竟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凌霄颤抖着捡起文件，泛黄的纸张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实验对象栏赫然写着“死刑犯”“流浪者”。日期显示为2003年，正是母亲突然病逝的那年。记忆突然变得清晰，父亲那段时间总是深夜才回家，身上带着奇怪的消毒水味道，母亲葬礼那天，他甚至都没掉一滴眼泪。
“你以为星辉生物真的只是竞争对手？”神秘人的声音带着嘲讽，“他们不过是我推出来的棋子，真正的战场，是你父亲藏在地下的秘密。”聚光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凌霄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只看到满地狼藉和墙上用血写下的警告：“下一个，就是你女儿。”
回到家时，女儿已经熟睡，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凌霄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在床头坐了整夜。天快亮时，他打开电脑，输入“月光计划”。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却在某个加密论坛发现了关键线索——有人上传了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签署文件，右下角的日期是2003年7月15日，而男人的侧脸，赫然是年轻时的父亲。
“爸爸？”女儿揉着眼睛醒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你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凌霄紧紧搂住小小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凌霄在董事会上提出彻查公司所有历史项目。不出所料，遭到了几位元老的强烈反对。“这些都是尘封的历史，翻出来对公司形象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何必自找麻烦？”
凌霄将“月光计划”的文件重重拍在会议桌上：“如果这些丑闻被竞争对手曝光，公司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老股东们面面相觑，有人偷偷擦拭额头的冷汗。
就在这时，秘书匆匆跑来：“凌总，有位自称是你父亲旧部的老人求见，说有重要东西交给你。”凌霄心中一动，快步走向会客室。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竟是星辉生物的前任首席科学家，三年前就宣布退休的陈院士。
“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老人颤巍巍地递来一个U盘，“这是‘月光计划’的完整备份，包括所有实验记录和......你母亲去世的真相。”凌霄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接过U盘的瞬间，仿佛触到了滚烫的烙铁。
陈院士的声音充满悔恨：“当年，你父亲为了研制出能治愈癌症的特效药，瞒着所有人启动了‘月光计划’。他用非法手段获取实验对象，甚至......”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你母亲发现了真相，想要阻止他，结果......”
凌霄感觉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勉强站稳。记忆中的碎片开始拼凑完整：母亲临终前虚弱的叮嘱“别像你父亲一样”，父亲在葬礼上异常的冷静，还有那些深夜里的争吵......原来，母亲竟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
“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一个机会，让真相大白。”陈院士老泪纵横，“现在，该是结束这场噩梦的时候了。”
凌霄握紧U盘，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血痕。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喧嚣与秘密。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必须为父亲的过错买单，为灵犀制药的未来，也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一个公道。
暴雨敲打着车窗，凌霄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U盘被他死死攥在左手，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着，自从离开陈院士的住所，这辆车就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