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女帝指尖划过密报上\"瞳孔微缩\"四字,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太上皇把玩着那枚水泥块说的话:\"这东西若用在边关城墙上,北狄的铁骑就再难南下。\"
\"陛下为何不直接问水泥配方?\"女官又追问了一句。
\"蠢。\"女帝轻吐一字,随手将密报掷入香炉。
羊皮纸在沉香木炭上蜷缩焦黑,如同那些被她烧过的异心者。
她起身走向窗前,九重宫阙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流淌着血色。
翰林院的青灰色屋脊在一众朱红楼阁中格外醒目——就像苏悦那双永远沉静的眼睛,在满朝谄媚中独树一帜。
\"北疆去年冻死的守军,\"女帝突然道,\"尸体摞起来比这段城墙还高。\"她手指轻叩窗棂,\"但朕若现在逼问配方,得到的不过是块死物。\"
窗外忽然掠过一只海东青,铁灰色的羽翼劈开暮色。
女帝眯起眼,看那猛禽盘旋着扑向猎物——多像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耐心等着几个皇姐自相残杀殆尽。
\"能人?\"她轻笑,\"工部那些老东西谁不是能工巧匠?\"转身时龙袍扫过案几,带起那张泛黄图纸,\"朕要的是既会造水泥,更懂得何时该造、造在哪里的聪明人。\"
图纸飘落在地,露出背面一行褪色小字:【灰浆畏潮,切记存于地窖】。
女帝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宁安亲王的笔迹!二十年前那场蹊跷的大火,烧的不正是存放灰浆的地窖?
\"传旨。\"她突然厉声,\"即日起,工部都水司所有文书直呈御前!\"
女官慌忙记录,却听陛下又补了一句:\"再给苏修撰送筐荔枝去,就说...朕记得她夫郎有孕,此物最补气血。\"
殿门合拢时,女帝摩挲着袖中虎符。北疆军报上说狄人又在集结,而此刻她脑中浮现的却是苏悦春闱答卷上那句:\"固国不以山河之险,而在民心所向。\"
\"苏悦啊...\"她对着虚空举杯,\"你可别让朕等太久。\"
琉璃盏中的葡萄酒荡漾如血,倒映出窗外那颗刚刚亮起的太白金星——在占星术中,这预示着巨大的变革即将到来。
太皇寝宫
\"臣参见太上皇。\"苏悦规规矩矩行完礼,一抬头就瞧见老太太正襟危坐在罗汉榻上,手里攥着串佛珠,嘴角却可疑地抽了抽。
\"杵着作甚?坐。\"太上皇板着脸指了指对面的绣墩,\"听说你给朕带了好东西?\"
苏悦差点笑出声——这老太太明明眼睛直往她包袱上瞟,还要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她故意慢吞吞地解包袱:\"也没什么,就是些洋商的小玩意儿...\"
\"哗啦\"一声,包袱里滚出个五彩斑斓的魔方。
太上皇的佛珠\"咔\"地停了一颗。
\"这叫...呃,西洋智慧锁。\"苏悦面不改色地胡诌,顺手拧了几下,\"要这样把同色转到一面...\"
老太太的脖子不自觉地往前伸了伸。
苏悦又掏出个巴掌大的音乐盒,拧紧发条后,叮叮咚咚响起《茉莉花》——这是她昨晚特意在平板上找的古典乐版本。
\"荒唐!\"太上皇突然拍案,吓得门口的女官一哆嗦,\"夷人竟敢剽窃我朝民谣!\"
苏悦憋笑憋得肚子疼,赶紧献宝似的捧出个望远镜:\"这个能瞧见三里外的雀儿尾巴有几根毛...\"
\"哼,朕年轻时...\"老太太一边嘴硬,一边已经麻利地把镜筒对准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