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贵妃斜倚在床头,手持一卷书,姿态慵懒。
床边跪着一名小宫女,正低头为她轻捶腿,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娘娘。”温有方躬身行礼,声音平稳。
杜贵妃眼皮未抬,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殿内的座椅:“温总管先坐下吧,本宫这书正看到兴头上,待看完这几页再说。”
“谢娘娘赐座。”温有方谢过,挑了离她最远的一把椅子坐下,垂眸敛神,宛如一尊泥塑,沉默不语。
杜贵妃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悠悠道:“含烟,给温总管上茶,就用皇上前日赏的雪顶含翠。”
苏含烟应声退下,不多时捧上一盏清香袅袅的茶,又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
殿内的小宫女也被杜贵妃挥手遣退,偌大的内殿只剩他们二人。
帷幕低垂,光线昏暗,空气仿佛凝滞,透着一股诡谲的沉闷。
温有方心下暗叹,果不其然,又是一场鸿门宴。
他端坐不动,脊背挺得笔直,似在等待风暴的来临。
杜贵妃却不紧不慢,翻了一页书,娇声道:“温总管怎不喝茶?是嫌本宫的茶不入流,还是面对本宫,连喝茶的兴致都没了?”
“娘娘说笑,卑职岂敢。”温有方无奈,只得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茶水入口微涩,咽下后却余韵悠长,回甘生津,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殿内闷热难耐,他喉间早已干渴,便一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杜贵妃见状,轻笑一声,似带着几分嘲弄,继续低头看书,丝毫不急于开口。
温有方不好催促,只得耐着性子等候。
不知是否因殿内过于憋闷,亦或他的耐心正一点点被消磨,他忽觉胸口一股莫名的躁意翻涌,似有团火在心底乱窜,让他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即起身,做些什么来宣泄这股不安。
他强自按捺片刻,那躁动非但未消,反而愈演愈烈,烧得他额角隐隐渗汗。
他皱眉,伸手又斟了一杯茶,试图借茶水的清凉压下这异样的感觉。
一口气喝干后,他才稍稍平静,却仍觉心跳有些异样,似有股力量在暗中牵引。
那微凉的茶水滑过喉咙,竟似烈油泼上未燃的火星,霎时燃起燎原之势。
温有方只觉胸口如焚,热浪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皮肤滚烫得仿佛要炸裂。
多年的宫廷生涯,早已将他磨砺得警觉如鹰。察觉异样,他心头警铃大作,顾不得礼仪,猛地站起。
谁知这一骤然的动作,却让他发现了更为骇人的异变——不知何时,他的皮肤变得异常敏感,薄得仿佛一触即破,衣料轻擦间,皮下血管似要迸裂,勾起一阵阵令人战栗的悸动。
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让他身子一晃,忙反手扶住身后的案几。
慌乱中,手臂不慎扫落一只玉壶,壶身应声碎裂,茶水与碎片四溅,浸湿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