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杜贵妃已被宫人搀扶起身。
她呆呆地凝视地上那片刺目的血迹,忽地捂住脸,低声啜泣:“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自残,也不肯接受我?”
一旁的苏含烟脸色难看至极,震惊与嫌恶交织。
她原以为献上的媚药是用来迷惑皇上,谁曾想杜贵妃竟用这费尽心思弄来的秘药,去勾引一个太监?温有方身为宦官,早已无男子之能,即便喝了药又能如何?她明知如此,却做出这等荒唐事,究竟意欲何为?
更何况,深宫之中,皇上的耳目无处不在。若此事传到圣上耳中,杜贵妃焉能善终?到时,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宫人,怕也要被牵连殒命。
苏含烟心头一紧,暗道绝不能陪她疯下去。
“娘娘,您没事吧?”她强压心悸,扶着杜贵妃在锦椅上坐下,声音小心翼翼。
杜贵妃却似未闻,目光仍锁在那滩血迹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从前待我那样好,我却从不正眼瞧你,甚至不把你当人看。可你仍护我、救我……如今我终于想通,想与你真心相守,你却疏远我,弃我而去……”
泪水如断线珍珠,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苏含烟轻声劝慰:“娘娘莫伤心了。温总管是内侍,纵有心意,也无法与娘娘共结连理。”
“内侍?呵,太监又如何?”杜贵妃猛地抬起头,擦去眼角泪痕,笑得有些神经质,“谁说太监不行?只要他心中有你,照样能让你欢愉。宫里那些对食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情深意重?一个有情有义的太监,远胜那些无心无肺的男人!”
苏含烟闻言,心底一阵翻涌,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在她看来,杜贵妃简直病态。温有方年过三十,相貌气度皆平平,怎能与皇上的俊雅尊贵相提并论?更何况,他是个残缺的太监,毫无男儿本色,怎能让人动心?她不过见过皇上匆匆一面,便已被那卓然风姿彻底折服,每每思及,心如鹿撞,情难自抑。而杜贵妃竟舍弃皇上,去痴恋一个太监,定是在冷宫受创太深,神志已然失常。
她强忍不适,递上一方熏香的丝帕,柔声道:“娘娘,别哭了。若皇上瞧见您这模样,定会……心疼的。”
她本想说“怪罪”,但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
杜贵妃听罢,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心疼我?他何曾有过心?若他对我有半分怜惜,当初怎会为讨好太后与皇后,将我打入冷宫?我那样爱他,却被我视作命根的男人亲手推入深渊,那滋味,你可曾尝过?”
苏含烟心底暗道:我何止尝过?我受的,比你更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