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铎(2 / 2)

沈雾这些年没有刻意地去回想过自己重伤落崖之后的事。

他在三重楼养好了伤,辞别少东家,一个人闲暇过活。

后来在寒山镇有了铸剑坊,再后来捡到姜刃,不过都是命运使然。

真正在生死里沉浮过,沈雾早就不在乎谁是天下第一剑,空冥谷的石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只是想好好活着,赏这世间百般风景,听这世间爱恨情仇。

等他老了,走不动了,牙齿也松落。

到那时,会有他的徒弟照顾他,为他做一做饭,再立在院中练一练剑给他看。

那时候,桃花一定会盛开。

-

沈雾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他隐居在寒山,过往很多人都没有再接触,除了少东家。

只不过他们书信往来,见得少。

仍记得那年离开,少东家告诉他,“你现在内力全无,再不能提剑。”

没说尽的是,你一个人行走,太危险。

况你已登顶武皇,长长久久地留在传奇故事里。

停一停。

“就在这里住下,三重楼养得起你。”

是养得起。

可他不只是天下第一剑,还是沈雾,他还是他自己。

-

沈雾幼时并不喜剑。

或许,也不能说不喜欢。

因为没有急需去达成的目标,没有要执剑的渴求。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兵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雾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师父的话语如同晨晓钟鼓,敲在人心头。

于是他拼命练剑,碎裂石碑,头也不回扎进江湖。

他拼命去挑战所谓的高手,直到他站在山巅,江湖上再无他的一合之敌。

可他得到了什么呢?

千宗百门围攻,师父就站在最前方,衣袍猎猎作响,眸底冰凉。

他仍旧一副高高在上,冷淡自持的模样。

“冥顽不灵。”

-

我看你才是冥顽不灵,走火入魔。

沈雾从没有那么清楚地认识到,他这辈子再不会进空冥谷。

天下第一剑,就葬在今天。

葬在他师父面前。

可是后来,昙摩佛子、灵剑子、少东家,赫赫有名的江湖中人,站在了沈雾这一边。

“浮屠,昙摩。”

“水云涧,灵剑子。”

“三重楼,墨渊。”

“……”

一个接一个的人,站在了早已力殆,遍体鳞伤的沈雾身边。

那就是十八岛一战。

牵扯太广。没有人知道,天下第一剑最后如何坠崖。

但所有人都知道,天下第一剑不再是第一剑。

-

过往浮华一梦,沈雾很少会再想起。

包括京都的四殿下,京都的一切,他也很少再想起。

他觉得现在的闲散日子很好。

所以当燕铎问他,你收了徒弟,唤他阿刃,教给他剑法,给了他一个家。

“那我呢?”

燕铎越握越近,骤然拉过沈雾,将他拉到了自己眼前。太近了,呼吸都缠绕。

他恶狠狠地盯住他的唇,一字一句地问:“京都那些年,我何尝不是真心待你?”

沈雾竟然有一刹那失语。

-

年少轻狂的时候,沈雾曾同燕铎在灯火辉煌的京都把酒问天,他们也称得上一句好友。

不知名姓的那种好友。

燕铎起初只知道他姓沈,唤他沈七。比旁人更亲近一分。

然而沈雾那时候有些烦他,走哪跟哪。而且燕铎实在招人厌,时不时就要招你惹你一下。

沈雾只想在京都好好留一段时间,然后继续下一段旅程。

他在京都连剑都没拔过。

但燕铎还是知道了。

-

他问他,天下第一剑,是何名姓。

沈雾瞥他一眼,隆冬大雪里,红梅衬在他颊边,实在冷艳。

他说:“无名姓。”

燕铎伸手拦下他。

沈雾昂首看去,舌尖抵着后槽牙,笑了一下:“四殿下,你有本事就将我抓了去,凭你屈打成招。”

燕铎也笑了,大氅在风里遮挡绝大部分寒风,他心头热潮蔓延。

“那你休想踏出我王府半步。”

尾音散在风雪里,一直飘过了来年的春天。

只可惜,他拿不住沈雾。

直到如今,知道沈雾名姓的,又有几人?

-

沈雾真正和燕铎有明面上的联系,就是那幅奇丑无比的“大作”被他买走。

后来京都众人知道了,沈公子,是四殿下身边人。

身边人,这样的字眼总归是要与风月沾边的。

人们开始探寻四殿下的底线,开始寻找他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痕迹。

只是找啊找,什么也没有。

沈公子依然是轻狂张扬的沈公子,四殿下也依然是尊贵桀骜的四殿下。

谢如晦都被人瞧见与宋巡拉拉扯扯过,他们却没有半分不合理之处。

燕铎总是站在沈雾两拳开外,哪怕他也曾为他撑伞,眉眼含笑。

他们离得那样近,又那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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