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
岑平安没有答应给沈雾打一把剑。
临到最后，他缓缓问道：“玉阳剑出自何人之手？”
语气那么平静，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然而沈雾却在门口停了一停，和那打着哈欠的貍花猫碰上目光。是只懒又困的猫。
猫轻轻地，闲适地晃着尾巴，尾巴尖扫过地面，像羽毛一样。
它也在看，也在听。
猫耳朵抖了抖，认真地竖起来。和守在门口的姜刃一样。
沈雾转眸，仅答一个字：“我。”
“你是谁？”
我是谁。
沈雾笑了笑，又说：“寒山沈七。”
“那我是谁？”
岑平安的视线落在虚空，他仿佛又回到了每一个在护城河边吹风的日子。
风拂过脸颊，扬起衣角，他就那么望着远方。
岑平安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想听到什么。
但他就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
我是谁。
我是岑平安，一个铁匠。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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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雾离开崇仁坊时，日头渐渐明亮，不再是灰蒙蒙的。
乌云消散，雨后清新的味道和湿润的水汽缠绕在人身旁。
他们依然是走回去的。
走了会子，沈雾忽然开口：“回了寒山镇，养只猫儿吧。”
姜刃不禁侧目。
“名字我都想好了。”
清晨过后，是热闹的晌午。这里是京都，包容所有往来过客与风俗文化。
吸鼻能闻到的，是干枣、麻椒粒、刚出炉的焦香酥饼、胡姬倾倒的酒香。
越是富饶的城市，味道越是浓郁混沌。
然而姜刃闻到的，是沈雾身上的甜香。尤其是雨后，世间所有味道都被冲刷得更加鲜明。
他嗯了一声，紧紧跟在沈雾身边。这么多年了，这味道，还是挑.逗着他的神经。
沈雾眉眼弯了弯：“就叫招财猫。”他心情很好，步调轻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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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自然是好的。
沈雾从一开始来京都，就是奔着岑平安来的。
陆淮卿与宁无方、观音剑徐阿蛮、仙牛寨毛潇潇……不管是谁，这些人，都不是沈雾的目标。
他要的，其实不过就是这一个故事的结局。
不管岑平安现在在做什么，哪怕他已经去世。沈雾也要知道结局。
当岑平安问出那一句我是谁时，沈雾有一刹那晃神。
而他最终只是告诉他，“你是岑平安，但你不只是岑平安。”
“你现在，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就是沈雾要来找寻他的根本原因。
往生蛊蚕食的不仅是记忆，亦是生命。种蛊之人会随着蛊虫一同消逝。
算着日子，岑平安最多还有三月光景，正是寒冬腊月。
这是京都一年里最凄冷的时候。
真是，转眼红尘滚滚去，潮浪裹挟，风雨霜雪，半点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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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永远叮叮咚咚的铁匠铺，安静下来。
有好奇的邻里，探着脑袋看。看到外面守着的姜刃时，又下意识一抖，缩回了头。
沈雾不打算再耗费时间了。
他直截了当地问他，“岑平安，你听过往生蛊吗？”
岑平安一愣。他下意识的，擡手，缓慢抚摸上自己的心口。
心脏还在跳动博发。
沈雾淡声道：“传闻往生蛊是南疆神女的伴生蛊虫。”
“若她们没有情爱，则可永葆容颜，一生都是万千蛊虫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