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顾潇湘再回来时，天已过午，院内寂静无声，温书青不知所踪。
方云锦听见她开门的动静，自屋中迎了出来，道：“早上来人，跟温大哥说了几句话，而后，温大哥便说要出趟门，说是去找一个人，最迟三日，一定回来。”
顾潇湘眉梢高挑：“来的是谁？”
方云锦摇了摇头，“我不认得。看外表，是个富商模样的中年人。”
顾潇湘皱眉喃喃：“富商……？”面上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这才好些，怎么就独自出门？小锦，他可说了要去找谁？”
方云锦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忆着早上的对话，答道：“听温大哥说，是个叫……左小天的人。”
顾渊进门时，正听见这么一句，两道略显野气的眉霎时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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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转瞬即过，温书青倒也依言，在第三日黄昏时，出现在院门外。
他不是自己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个少年人——独眼，容颜白皙俊秀得像个大姑娘，偏眼神阴狠而惨厉，正是昔日天地盟的少主——左小天。
顾潇湘冷眼打量着那少年，问道：“你将他弄回来，做什么？”
温书青连着三日赶路，一身的仆仆风尘，只觉得又渴、又饿，并且几乎不曾合眼——可是，他现在的精神却十分亢奋。
他没回答，反问：“顾渊呢？”
他的右手，自入门以来，就始终按在胸口，仿佛是心脏不适，又仿佛，那里有什么极重要的物件，擡起头，游目四顾，一眼扫见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顾潇湘：“你也真是，突然出门，也不交代清楚，只说三天回来，也忒叫人心急了——你先告诉我——”
温书青大步迈向房门，到跟前一脚踢开，哐当一声巨响。
屋里的人闻声回头，望着他。
顾潇湘看这架势不对，紧追上去，正准备拉架，却见师弟疾步过去，一把将人推得往后躺倒——身后就是床。
然后他顺势欺身压了上去。
顾潇湘：“……！？”
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方云锦在问：“是温大哥回来了么？方才什么动静？”
又有个懒散冰凉的声音道：“还是姓顾的终于疯了？”
顾潇湘骤然回神，给炮嘣了似的往外一跃，展臂扣住房门，死力一关，砰的一声，比方才动静还大。
薛洪岫：“？”
他微微眯眼，觉得有些不对：“里面怎么了？”
顾潇湘深吸一口气。
“没什么，”她笑得有些狰狞，“都散了吧，天都黑了。去吃饭。”
薛洪岫露出个饶有兴味的神情，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不放：“他俩干啥呢？”
顾潇湘脸一沉，“怎么哪都有你？”瞥见方云锦正等在一旁，心思转动，倏地笑道：“对了，云锦，你跟我来，师姐给你介绍几家名门子弟认识认识，以后治好了脸，咱们还得相亲呢。”
云锦还没说什么，薛洪岫已经变了脸色，狠狠剜她一眼，拉起方云锦就走：“吃饭！”
屋子里，安静得可以清晰听见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可是，谁也没心去听，这两个人的注意力，分毫也无法旁顾。
温书青微微有些喘，单膝跪在床铺上，一手伸直撑在顾渊耳边，垂头看着乖乖给他压在身下的人，笑问：“生我气呢？走的是有点儿急，这不是回来了？”
顾渊只定定望着他，一瞬也不瞬的，好像要透过那双眼，望进这个人的心底。
他不说话，只是能感觉得到，两个人的呼吸近得紧紧纠缠，逐渐的，步调一致，他也有些喘息。
温书青笑着看他，眼睛亮得像碎了的星子：“我这一次没有白跑，给你看看这个——就不要气了，好不好？”
他说着，视线挪到自己的胸口，探手入怀。
顾渊突地动了，一把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人拉了下来，重重吻上去。
“唔……！”
那手臂往旁一带，温书青失去平衡，倒向床铺，接着，肩头传来一股推力，给他死死钉在床铺上。
顾渊翻身压了下去。
冬日的天短。
屋内光线幽暗不明，只隐约能见到床铺上两道人影纠缠、交叠，上位那人死死钳制着身下的一个，不叫他挣动。
就这样看去，那轮廓好像是一个纤瘦的青年，被一头猛兽按在爪下，肆意欺辱。
屋里本来很静。
可是，现在能清楚的听见一阵子浓浊而急促的呼吸声，时不时，又有一声细细的，幼猫般的哼叫动静溢出。
“别……我……”他刚逮到一点喘息的机会，侧头躲避，那些狂乱的吻就落在了耳边，颈侧，像是印下了一簇簇火苗，叫他从外而内的烧了起来。
他感到那双手在撕他的衣领，耳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薄而脆的纸响，猛地，他想起襟内的东西。
“啊！”温书青低呼一声，却挣脱不开，两人搏斗似的搅在一处，他唯恐东西有失，情急之下，往顾渊肩头推了一掌。
这当然没用真力，可是，顾渊也没防备，叫这一下打得往后跌去。
温书青一个挺身，自床上滚下来，赶紧去扶他：“你……咳，怎么没站稳。”
他说这话时，很有点心虚，不敢擡头，可手刚一搭上去，那人就往后一稍。
糟了。温书青暗自咽唾沫，陪着笑脸看去：“对不起，我刚才怕——”这一看去，却愣住了。
那人跌坐在地，慢慢撑起身体，眼皮垂着，并没有看他，昏暗的光线中，那零散垂下的几缕额发，莫名显出一种忧伤的气质。
他一瞬间有点慌了。
“不，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唉，”他往前凑凑，想先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顾渊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尴尬的收回手，温书青小心的组织措辞，半晌，方开口道：“其实——”
顾渊：“别说了。”
温书青一愣，“我的意思是——”
顾渊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没克制住，对不起。”
温书青：“不是——”
顾渊仿佛真有些生气了：“你是不是挺抵触我靠近你？上一次也是这样——如果你真这么反感，那我以后就，就……”
他就了半天，垂着的手攥拳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好像掌心里有什么刺人的东西，攥紧了扎手，撒开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