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1 / 2)

第112章

楚玉楼正一副十分谦虚的姿态,对着座上的几位长者行礼。

那几人纷纷避让,口称不敢。

温书青没意思看他惺惺作态,转而打量起会场中其他人物。

视线扫过一个个或陌生、或眼熟的江湖客,却没找到他要找的人,擡眼看了看天色,眉心微微蹙起。

此时,有不少人也认出了他,不过反应却大相径庭——一些人匆匆避开他的视线,佯做没见到,有些则怔愣一瞬,而后含笑上来打了个招呼。

更多的,是探究、防备、甚至于仇视的目光——许多老熟人也到了,明夜峰率一众弟子入场,正与他四目相对,一瞬间握紧腰间剑柄,身旁人赶紧凑过去,想是在低声劝阻,而后,他恨恨瞪了这边一眼,没了进一步动作。

温书青对此并不在意。

周遭人声鼎沸,喧闹又躁动,他的目光始终冷峻。

视线在人群里再三逡巡,终于,在一个人背后落定——看衣着,那人是楚家二等仆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此,行色匆匆,略带惶急。他只盯着那背心上一道看起来像是灰渍的痕迹上。

仔细看清后,心脏微微缩紧。

是魏飞廉的信号——这表示他已经顺利到了地牢,这名仆役,应当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还不等他细思,前面忽然出现一阵小小骚动。

楚玉楼步下高台,为最前面的几桌贵客敬酒。

能坐在这里的,除了十三省武林大豪,便是地方巨贾、朝廷高官,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当今响当当的人物。

一旁负责托举酒水的家人,暗叹自己运道好,接了这么个差事,耳听见堡主跟贵客们寒暄,鼻尖不断窜入名酒幽香的气息,心里暗自歆羡,不敢擡头。

托盘稍稍一轻,两杯酒被拾起,楚玉楼含笑道:“赵大人,请。”

那官员正举杯要饮,忽然一名家人疾奔而来,神色惊慌。

楚玉楼一眼扫见,反应很快,擡手一按:“大人请慢。”

官员不解,那家人呼哧带喘到了近前,关弘迎上去,听他低声报告后,容色更变。

“人在何处?”

“回关爷,已经押着了。”

“今日哪个负责酒水?”

“是……是二管事。”

关弘暗自皱眉,抹回身低声禀报:“有人看见酒水被动了手脚。”

他说话时并不背人,可周围人只见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楚玉楼面上依旧从容,只眉梢微不可查的一颤。

那官员看看关弘,看看他,迟疑着道:“楚堡主,发生了何事?”

楚玉楼将掩杯的手松开,眼看这边的异常已经引得旁人瞩目,忽然笑了笑:“一点小插曲,不碍事。”

关弘低着头,眼皮上撩,扫见主子这笑容,心头一颤,低声道:“我去善后。”方要动作,听见他道:“把人带过来。”

“这……”关弘眉头蹙得更紧,悄悄擡头,不明白——这时候不应该息事宁人么?那贼子迟些时候再行处置,也不为晚,毕竟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堡主的眼底一片平静,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前面几排的人都望向这里——今日的主角在此,又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叫人不能不好奇。

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乱声,人群分开,步出四名男仆,前面两个合力扭着一人,直将人押到近前。

喧闹声越发大了,有人按耐不住聚了过来,后面的人也伸着脖子看,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温书青离着倒是不远,因此,在那个男人被押上来的一刻,第一时间看见了他。

只一眼,就不由皱眉——好眼熟的身影。

可惜,这人的头被死按着,擡不起来。

两个家人手上施压,脚下往那人膝弯一踢:“跪下!”

扑通一下,男人好像没什么反抗能力,也或者武功不高,给这寻常人的一脚踢得重重跪地。

见楚玉楼没有开口的意思,关弘轻咳一声,主动上前,道:“禀堡主,就是此人在酒水中做了手脚。”

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几乎可以确保三丈内每个人都能听见、听明白。

一下子,周遭静了一瞬,待人们反应过来,震讶、惊怒的声音慢慢沸腾起来。

关弘转身到那人近前,提高了些嗓门:“你是何人,于酒水中投毒,是何居心?”

那男人只是低垂着头。

楚玉楼递了一个眼神,压在他脖颈的压力瞬时一轻,可是,他依旧没有擡头。

“只要你说出指使之人,今日之事,我不做追究。”

他一开口,玉质金声,毫不费力就将那些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关弘听这话中内容,心中一动,领会了主子的意思。

只要揣摩出上意,行事就有了方向,事情便好办多了。

跪着的人身体颤动一下,不声不响,好像是个哑巴。

楚玉楼给了关弘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关弘点点头,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俯视着男人:“对你这等居心不轨,意图谋害江湖豪杰的宵小,本该施以极刑,不然难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我们堡主宽和仁慈,已经许诺:只要你肯坦白,不会伤你性命。你想好了,若再不识好歹,就得——”说到这里,他清晰可闻的声音,在旁人耳朵里又变得模糊起来:“我剥皮的技巧还不错,你想试试么?”

那人肩头突然抽动了一下,像这话吓到了似的,脖子往上擡了一擡,但依旧肩膀瑟缩,好像有大石压在他头顶一般。

看他这懦弱畏缩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此人只是个小喽啰,若无人指使,必然不敢做下这样的大事。

一时间,不少人都暗自揣测:究竟是哪股势力,敢在这样的日子里,触楚堡主的霉头?

人群中,当即有人自告奋勇道:“堡主,将此人交给在下,保证一刻钟内就叫他吐露实情!”

“是啊,对付这种奸佞小人,您这么心慈面软是行不通的,还是交给咱们,别叫他耽搁今天大事!”

已经有不少人反应过来:这大小也算个在楚玉楼跟前露脸的机会!

听着这些叫嚣着要好好给他松皮子的话,那跪着的人似乎说了句什么,只是声音实在太小,听不真切。

“什么?”关弘提高声音这么一问,周围霎时安静不少。

男人低垂的头稍微擡起了一些,说话声音呆滞而僵硬:“我没有要杀……你们。”

人群中,有一人为这声音勃然变色。

怎么是他!

“还在狡辩!”

“给他点厉害瞧瞧,看他还不承认!”

“就是,敢在酒水下毒,其心可诛,我看先给他灌下去一壶!”

不知什么人提出这个方法,倒是很得人赞同。

温书青手心有些汗湿。

他观察场中形势,扫见了楚玉楼的神情,又移目盯住那跪地的男人,两腮绷得死紧,心中天人交战:此刻自己若袖手旁观,这人必死无疑。

可是,眼下这局面,怎么能平息众怒,把他救下来?

楚玉楼看着男人,目中波澜不惊。他不在乎这人的背后究竟是谁,或者说,是谁也无所谓——但是,这个人今天必须得说出一个他想听见的名字。

关弘见他默许,起身取了那酒壶,大步上前,一手去扳男人的肩头,靠近的同时,却极隐蔽的在他人迎xue、水突xue之间飞速一点——这人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脑中飞速的盘算着,如今江湖上明面跟楚家堡不合的,除了几个老牌世家,就剩下春泉山庄、玄武堂等……

究竟该叫这人“交代”出谁的名字才好?

一边想着,左手已掐住他的腮帮,右手举壶就灌——这人的死活不重要,一会儿,只要叫他临死前“吐露幕后黑手”,目的就算达成了。

男人被迫仰起头,有些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挣扎之色,眼神里却不是求饶的意思,甚至,他都没看面前即将杀死自己的人。

他一直瞠目盯着楚玉楼,那目光很奇特——既非恨意,也不是哀求,直勾勾的,一眨不眨,令人心生惊悚之感。

酒瓶刚刚倾倒出少许液体,突然,关弘猛地撒手,往后疾闪。

他站定了,没去看手背火辣辣的伤处,望着眼前人冷笑:“温公子,这是何意?”

锦衣轻裘的俊美青年,一手拎着刚抢来的酒壶,垂头看了眼跪地的男人,听见问话,眼皮一撩:“为了避免发生误会。”

他不欲跟关弘废话,视线直接对上楚玉楼的,道:“他不是刺客。”

在他出手的一刹那,楚玉楼的神色便寒了下来,背后拢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面无表情的道:“哦?难道你认得他?”

这时候,谁承认跟这人有瓜葛,谁就有可能是主使人。

他的眼神已经称得上是狠厉——他当然不认为,温书青会用这么愚蠢的方式谋害他,可是,他袒护这男人的举动,着实令人愤怒。

“你想好了,再回答。”他轻声细语的提醒着,似乎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照。

不过,这片好意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有什么可想的?”青年对这暗含威胁的语气毫不在意,笑了一笑,干脆地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认得他。”

闻言,不等楚玉楼说话,已经有人讽道:“你说他是你朋友?那他为何要在酒水中下毒?”

温书青毫不迟疑,从容道:“只因他年前不慎伤了脑子,会有些异于常人的行为,平日只是喜欢围着美食美酒打转而已,不过,我保证他绝无恶意。”

这个理由听着很扯淡,但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还真叫一些人心生迟疑,转而打量起那跪着的人,心道:能在这场和闹事的,莫非真是个傻子?

不过,更多人对此说法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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