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姬漓愿上次帮了自己一个表明立场,证明自己的小忙,思虑片刻,她既有意隐瞒,便也瞒下了她来寻自己的事。
听华阳淮汉那样问,嬴霍江挑了挑眉回道:
“怎么?希望是姜风璂?”
华阳淮汉并未回答,静声不语地看着她。依旧未起身迎客。
嬴霍江又道:“若只是为了见你,且不说是否会被那城府极深,手段毒辣的卫公盯上,只这华阳府上的人心难测,都不知姜风璂会遭遇怎样的‘陷阱’......”。
她这话问的巧妙,也不止是说华阳公和那些侍卫。
又一句说:“你置她的安危于何地呢?”她语气并未批判,只是如此反问。
“......”。华阳淮汉知道她话里有话,但并未反驳或者辩解什么。
他自然是期待此时出现在面前的是姜风璂,但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一番。
而已。
半晌,华阳淮汉才开口问她:
“你为何没敲正门,我还警惕了半天,以为是来者不善呢。”
嬴霍江道:“那侍卫引我到了转角处便离开了,偶然瞥见你这石墙有端倪,便推开一路寻过来了。”
“景色很美,满园翠竹,月色荷塘,闲情雅致.......”。
华阳淮汉瞥向一旁置放在桌上的茶盏,重新托了起来,轻轻晃了晃。
“装的不错。”嬴霍江简洁一句道。
“......”。
华阳淮汉自然听得出来,说的是景,也是人。
“呵——”,华阳淮汉并不恼,她这般毒舌,自己早已习惯。
目光移向嬴霍江,邀她进来:“坐?”
“需要脱鞋吗?你这木质的走廊板有些潮湿,方才来的路上也踩了不少污泥,怕一脚踩上去.....”。
“坏了你清静的氛围。”
“不必,没那么多讲究。”
“......”。音落,嬴霍江还是双脚在外头的走廊上跺了跺,刮了刮,而后才进门。
华阳淮汉为她添盏,问道:“你这般借着卫公的名头进来,就不担心日后他追查起来,会惹上麻烦吗?”
嬴霍江知他忧虑什么,接过手便回道:
“我们同姜风璂离上回金兰台之事已有一年之久,期间不曾在姜氏城走动。”
“卫公此人心思深沉多疑,依他的性子,与其警惕许久没在城内活动的人,倒不如警惕是不是自己的手下人出了问题。他的第一反应,只会觉得,是府上出了敌方的内应。”
嬴霍江没有指名道姓,说明这个“敌方”到底是哪些人。
她又道:“况且,我非城内人,之前在他府上,我和姜风璂并未站队表明立场,只尽可能地置身事外,没对卫公有什么威胁,所以他暂时不会对我们有太多疑心。”
“哪怕卫附宣要动手,姜风璂暂时在我身边,我自会护她周全。”
华阳淮汉试探着问道:“她在身边你确实护得了.....”。
“那她的家人呢?”
“......”。闻声,嬴霍江愣了片刻,迟钝了须臾没说话。像是有些心虚,只抬眼看了他一眼。
华阳淮汉当她粗心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故而接道:
“爱屋及乌,你既有心与她,那么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和事都要关心的。怎么能不考虑到她的阿娘阿爹?”
“......”。嬴霍江倒是许久不语。
华阳淮汉放缓了声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句。”
嬴霍江简洁一字回他:“嗯。”
华阳淮汉默默不语看着她:“.......”。她的反应有些意料之外,但嬴霍江这人很多时候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便也不再纠结。
他转了话题,问道:“说起卫公,还记得我们在金兰台见的第一面吗?”
嬴霍江抬眸看向他。
“除过我那时对你说的,到如今,勾结外邦引战,使得城内民不堪命。想来你入城时也已经听到不少声音了。”
“卫公的野心很大,他不只是简单地同我们这样的人敌对。这样下去,姜氏城恐怕早晚会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嬴霍江冷言一句故意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华阳淮汉停了手中的茶盏,不由得怔住。
她说:“我只在乎姜风璂,旁的......我没这个责任救她们。我又不是圣人。是苦是难,不关我事。”
这类似的话入耳,华阳淮汉想起在江南时,自己和姬漓愿同为旁观者时,姬漓愿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下一阵难安。
难怪方才嬴霍江没有考虑到姜风璂的阿娘阿爹,想来也是觉得无关紧要。
不过华阳淮汉也有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可倘若这是其真实想法,那么可见此人并不可靠。
华阳淮汉的不安念头更是挥之不去。